羊,吃掉了玫瑰吗?
我想,潦草地再怎么华丽都应对不起别有用心。
合卷之后,我实在没想明白我能拿出的所有郑重之中,哪一种能让我给圣埃克苏佩里写一封回信,字里不容许多一丝墨点地说:我曾在一颗星星下驻足良久,一个孩子向我走来,他金黄色的头发就像狐狸眼里的那片麦田,一脸笑容掬来了漫天星光,就像是收到了玫瑰的恋人,看到了玫瑰的刹那,眼睛就流转出了能滋润人心的甘泉。在整片除了我再望不见人的沙漠,他曾只好问我。他说他要找一个曾经为他画了一只绵羊的人,因为那人的另一副杰作——嘴套,忘了加上皮带。
致狐狸:(请你原谅人类用以沟通的语言是误解的根源这一真实。)
猎人终究遗忘了他们的仪式了吗?还是你拒绝了每个周四去葡萄园散步的闲暇?你结束了对小王子久久的凝视之后,透出了丝丝犹豫的结巴,是鸡和猎人怎么都不会从你身上看到的吧!你这个无奈的猎物面对鸡时还是个凶狠的猎人啊,那不吃面包的你哪来的闲暇去喜欢上风吹过麦穗的声音,思考出麦子的颜色就像一个人金色的头发。你说:“请你……请你训化我吧。”就像在B612那才称得上独特的玫瑰训化小王子一样,玫瑰的咳嗽是多么荒诞啊,可为了明白这个“独一无二”的词,那一股子虽九死而犹不悔的劲儿,被蛇的毒液安排地多么妥当不是吗?于是狐狸先生,在不期而遇的“训化”面前,我从不苟同有人说你是缺爱的狐狸这一种无稽之谈——可笑的猎人还是爱着会爱着你的皮毛,像鸡群厌恶你的利爪,都是一般深刻。
所以,亲爱的狐狸,我不知道你究竟会不会原谅人类用以沟通的语言是误解的根源这一真实,不过在某个三点零一跨越到四点差一,我想语言会美丽大方一点,因为每个将要到来的四点,都是上一个三点蔓延出的幸福啊。
致飞行员:(你是一个富裕并且与众不同的大人。)
我想离别以后的你拾起了你六岁的天分赋予你的梦想吧,即使你的猴面包树画的跟卷心菜一样,即使你不能被理解“虚荣的人”用以致谢的“帽子”原本是多么的可怖。你不会是一个不动声色的大人,因为你在美国望的到法国的黄昏,而国王要太阳在恰当的时候落下,他没信地理学家铅笔写下来的探险家的故事,固执地认为下令要太阳落下的时间在七点四十。这种很大人的固执是数星星那般的正经吗?你可不能拿出你谈论桥牌,高尔夫,政治和领带的正经去看玫瑰的未来啊,她只有四根刺保护自己,盒子里的绵羊你能确保的温顺吗?花园里有五千枝玫瑰,小王子精准地找到了他的玫瑰,而列车上有二十亿个灵魂(当然一百一十一位国王,七千个地理学家,九十万个生意人,七百五十万个爱喝酒的人也包括在内),又有几个孩童能找准站台?你很幸福地成为了星星的主人,没和任何一个生意人商量就理所当然地收下了他存在银行里的星星,因为一颗用心去看见笑脸的心让你成为一个足够富裕的大人,加上那口能喷出滋润人心甘泉的井,你遇见了蛇,又被神明眷顾地让这蛇没有了能威胁你财富的毒。身为一个大人了,你又有什么理由不该要小王子见见六岁时候的你,他给了你财富,当然也是你应得的财富——谁能为一个挑剔的小孩子画三次绵羊呢?
都说:“幸运与不幸总要有人去承担。”飞机不幸失事的飞行员先生啊,五亿零一百六十二万二千七百三十一颗星星,都响起铃声的时候,几个人能像你得幸听到呢?
致圣埃克苏佩里:(我们原谅了你的献辞。)
你自己会觉得拥有一朵花加上三座只有膝盖那么高的火山的他足够成为一名非常伟大的王子吗?而你又是怀着怎样释然的情绪才这样质问起自己的一生呢?究竟是用窗台上摆了几盆天竺葵,屋顶还飞舞着几只鸽子漂亮的红砖房作比,还是该用价值十万法郎的房子作结呢?这句晦涩的话中藏着你对大人和孩子的理解的话,我希望回答的是个孩子,你希望是个大人吗。有人说:你的经历为《小王子》作铺垫了一生。那我想:没人写信告诉你小王子回来的那个1944年7月的美丽的夏日里,你驾驶P38型侦察机从科西嘉岛北边的巴斯蒂亚启程,飞往里昂以东后的失踪也是一环——可找到了毒蛇吗,没他,你能抵达B612吗?
“那我就把这本书献给这个大人从前当过的那个孩子。所有大人最初都是孩子(但这很 少有人记得)。我把我的献辞修改为: 献给小时候的里翁·沃斯。”我们原谅了你的献辞了,因为我们都不能成为小王子,所以我们深爱小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