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羊肉串的老人——（二）

　　那些年的记忆里，一个老人的身影总绕不过去。

　　那是一个很小的地方，一个很小的学校，一个很小的摊子，一个很小的老人。

　　老人在人流稍多的十字路口，支起了羊肉串的摊子。摊子不起眼，每次能烤的肉串不多。但奇怪的是，生意总是很好，很多路人都会停下来买几串。

　　第一次见到那个老人，是在一个中午，我在离他很远的对面。

　　只记得那天很热，老人的摊前没什么遮蔽物，这样的天气里，他还要对着烤箱忍受高温。

　　下意识的，我觉得他真不容易。我觉得应该做点好事，多买点肉串，让这老人早点回家。

　　走近时，才发现和我想的不同。老人家的面色很平和，一点没有烈日下该有的焦躁。

　　怪异的是，他只烤了一支肉串。不似别的摊贩，一只手抓着大把，猛火炙烤。

　　老人家的炉火很小，像个烛火，温和得很。慢腾腾的，我真怀疑，这样的温度，肉串能熟吗？

　　老人熏烤羊肉的技巧娴熟，却极有耐心，一点点从肉串的底部熏烤至金色，再慢慢上移，直至金色分布的均匀。

　　熏烤好的肉串，油滋滋的，但又十分清亮。不像一般的羊肉串，满是浓油。咬下一口，酥脆而清香。

　　何时翻转，何时洒香，何时上移，何时蘸料，哪块肉该烤多久，哪块肉该上多少香料，都各不相同。每一步的动作都像设计好的精密步骤，老人的心中，有一杆秤，何时该做什么，他明了清楚。

　　禁不住好奇，我问老人家，“为什么不多烤几只？”

　　老人闻言，放下手里的肉串，熄了火。笑着说：“肉串烤熟很简单，但是想烤好很困难。每一块肉，都有不同的纹理，瘦肉与肥肉的分布也不同，所以烤的时候要小心，马虎不得，只能一个一个烤。”

　　“你怎么知道哪块肉该烤多久，洒多少料？”

　　“烤的多了，就知道了。”

　　“值得吗？两块钱一串的肉，费那么大心思，跟别人一样的价。”

　　“我觉得值啊。”

　　顿时，我的心中升腾起了一团暖意，像烤炉里的火一样，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