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娘》拾

葛氏是老蚌得珠分外疼爱女儿，抱着十四痛哭道：“傻丫头，风平浪静好划船，狂风专打出头椽，别出众呵！你有三长两短，叫娘怎么办？”陈十四却一点也不当回事，反而气呼呼地说：“娘，恶狗欺小鸡，狂风刮花瓣，强凌弱，大欺小，女儿就是不顺眼，决不饶它！”

陈十四长得一副鹅蛋脸儿，色如芙蓉淡淡红，眉如三春杨柳叶，眼似秋水送微波，口似五月石榴红，开口梁上燕细语，笑如水面莲花开，行若嫦娥离广寒，坐若牡丹瓶中插，着实一表好人材！八岁就会作诗对对，弹琴吹箫样样会，真个是无师自通。虽然上元家不宽裕，陈十四从小却喜欢观花赏景，她在园子里种了不少花：梅花、菊花、月桂，样样皆有。陈十四最爱的是梅花。她爱梅花铁枝纵横，骨格硬朗，偏拣西北风凛冽，大雪纷飞之时，斗雪迎冰开放。

 十四观赏梅花经常成夜不眠。每当花朵含苞待放，她就守候在旁边，看它如何绽开。有一次她正在观赏梅花，忽地一阵狂风刮过，摧得花瓣儿漫天飞舞，她气得大骂狂风：“你这个怪东西太欺侮弱小了！” 陈十四气冲冲地拾起狂风扫落的花瓣，赶到堂前对母亲道：“娘，

你看柔弱的花瓣给狂风刮得七零八落，真叫人生恨，好恶毒的风呵，女儿长大了，定要为花儿报仇！”

 葛氏听了大笑道：“傻丫头，别瞎说了，无影无踪的风，你怎地捉摸它，天地间万物盛衰有序，花落有时，别傻想啦！” “娘，花落有时倒对，可这花瓣还不该落，就活生生地给刮掉，女儿怎不疼心！”

 有一次邻居家一只小鸡给狗叼走，八岁的陈十四背起一条棍子就追，那疯狗欺侮她人小，凶狠狠向她扑来。陈十四一点不怕，举棍就打，正当恶狗丢掉小鸡，扑过来咬她脚后跟时，恰好邻居大伯及时赶来，十四这才没被狗咬伤。葛氏是老蚌得珠分外疼爱女儿，抱着十四痛哭道：“傻丫头，风平浪静好划船，狂风专打出头椽，别出众呵！你有三长两短，叫娘怎么办？”陈十四却一点也不当回事，反而气呼呼地说：“娘，恶狗欺小鸡，狂风刮花瓣，强凌弱，大欺小，女儿就是不顺眼，决不饶它！”

 陈十四九岁了。别人家的女孩子都是坐守闺房，老老实实，文文静静，干些绣花织凤、缝缝补补活儿。偏偏十四整天在外乱闯乱冲，爱管闲事。葛氏为女儿操心担忧。陈上元也为女儿不学针线刺，牵心挂肠，担心这样下去，定会被人讲闲话的。 陈上元指着葛氏埋怨道：“女不教，母之过。你看三邻四舍，哪家女儿不懂绣龙织凤，哪家姑娘不学三从四德！如再让十四任性行事，到处招惹是非，到头来难免闯大祸！” 葛氏委屈地说：“贱妾年高体弱，头昏眼花，有手段也确实无法教了！”这时凑巧媳妇林氏经过，听到叫嚷声，忙问公婆为何吵闹。

葛氏就把公公关心十四的事，一五一十都讲了。林氏是个能说会道，口快似刀的人，听了就轻声柔语劝慰道：“公婆真是通情达理，上辈关怀下辈长进是好事呵！公婆年事已高，应该多加保重，如不嫌愚媳脚手笨拙，我愿挑这个担子！” 林氏一番话，把公婆说得眉开眼笑，好不宽慰。

 陈上元接口答道：“难得贤媳想得周到，讲得好。如能教好十四手艺，也是贤媳的美名！”陈上元是个性急人，随即喊十四到林氏面前，亲自吩咐道：“从今天起，你就跟嫂嫂学点挑花绣凤，要认真呵！” “谢嫂嫂！”陈十四向嫂嫂道了谢。

 “姑姑，都是一家子，不必客气了！”林氏笑盈盈地挽着十四的手，到东房一看，这里门对大街，轿马来往，人声喧闹，不是学艺场所。到了西房，那里满是花枪刀棒。原来这些枪棒是陈家祖传做法师需学的兵器。这里也不是学艺的地方。最后到了十四的闺房，倒是清静无扰。林氏就认真教她刺绣。陈十四拿来一块白绫，林氏教她绷上花绷，一针一线地教起来，一绣牡丹红似火，二绣荷花水面飘，三绣金菊发清香，四绣寒梅斗雪开。那十四心灵手巧，一学就会，闻一知十，不上两个月，就将那山山水水，花花草草，龙飞凤舞，鸟翔兽走，全都绣得活灵活现，教人真假难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