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

文/南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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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卡布罗市集印象文

你看那陌上花开啊，又一年。

“我还是很喜欢你，像襄州流云，浮尘轻扫过太极，驱影无迹。”笑道人念得很认真，尽管这是他在看云海时不经意间拾到的小纸条上的话，也许是哪个人向襄州弟子告白时留下的只言片语。

他持着一壶酒，斜斜的坐在大殿的顶上，这里能看见白云一片，翻腾不休，也仿佛能看见，整个江湖。下面的弟子走来走去，似乎根本没有发现他们的掌门如此不敬的坐在最高处，笑道人像是偷了腥的猫一样，笑得得意。

再喝一口酒，眼前都开始模糊，醉了正好，难得浮生半日闲，江湖安定无忧，山中不知岁月浅，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什么都消磨了，唯一不能忘却的的，只是那一抹僵硬得不能再僵硬的笑意，也不知她现在，会不会真正的笑了。

“别走，我们一起验证武道不好吗？”有个男声弱弱的哀求着，钻入了他的耳朵。

“你的武道，要验证多久，几天？几月？几年？我又能为你等多久呢。”女声说到了后来，竟慢慢的带出了哭声。

笑道人好奇的起身，循声望去，殿后正是一个年轻的真武弟子和一个貌美的八荒弟子，看她手中的扇子，应该是唐门。他们紧紧地抱在一起，却是离别。

“你等我，一年。一年之后，我若是没有来巴蜀求亲，你便忘了我。”他挣扎着承诺，明明没办法放开手，最后还是吻了吻她的眉心，为她擦净眼泪。

一年啊，真久，笑道人眨了眨眼睛，翻过身去，然后又默默的笑，一年，也真快。就好像，他在这云雾缭绕的地方，已经十年，十年不得见曲无忆，十年只看江湖风起云涌，只听她一个人万口传唱，他知她谋定天下，知她一身杀伐，却不得知，她开不开心，有没有笑过——哪怕不是真心的。

“无忆......”他仰躺在殿顶，阳光正好，他抬过手来，轻轻的遮在脸上，然后睡了过去，身侧的酒早已不知不觉喝了个干净，剩下的空瓶在风经过的时候回应着呜咽。

曲无忆走在西湖边上，牵着她的鹿，身侧还有个抱着小兔子的美丽女子，她随手折下堤上的杜鹃花，递到曲无忆手中，附在她耳边说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曲无忆捂着嘴，笑意便一点点的绽开，小鹿欢快的绕着她们转了个圈，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短促鸣叫，曲无忆便揽住它的头蹭了蹭。杨柳细枝在她们身后随风摆动，雷峰塔里传来钟声，白鹭从她们头顶匆匆掠过，扭身一个猛子扎进了笑道人的怀中。

于是笑道人醒了，彼时太阳正准备从云海中坠落，有一只白鹤翩翩飞舞，轻盈的像一片羽毛，他愣愣的看了很久，还能忆起梦里的画面，那份笑意似是穿过了所有的阻碍，真真切切的展现在了他的面前。他拿起手中的剑，剑上云纹繁复，正是真武掌门遗他之物，一个呼啸，纵身跳入那无尽流云，下一个瞬间又从云中穿出，朝着真武后山而去。

而千里之外，曲无忆从如山的公文中抬起头来，有一瞬的迷茫，她看向寂寥无人的殿堂，原来俗世浩荡，也是满目皆空。

她依照习惯，走进了卧室，那里有一面极大的铜镜，她对着铜镜，勉勉强强的控制面部肌肉，拉扯出一个难看的笑。

按照约定，今天，我笑了，所以，你也一定要平安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