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和我
今天误将简书里写的文章都删了,很是着急了一番,但并没有什么用,于是安慰自己:或许这是希望我重新开始的意思,既如此,则安之,再出发。
我有一个哥哥,大我三岁,听母亲说正是因为哥哥,我才能平安出生。
母亲那个年代,计划生育抓的正紧。一天,家里一下子涌入很多人,将母亲团团围住,想要抓她去打胎(肚肚里是我啦!)。哥哥突然抱住妈妈的小腿,开始大哭起来,一个大汉想将哥哥抱走,可是无论怎么用力,哥哥硬是死死抓牢母亲不放,并且从大哭到哀嚎继而到脸上涨红,呼吸急促,一群汉子们拿这个小家伙就是一点办法没有,担心哥哥会哭到晕厥,他们最后只好放弃母亲的引产计划。后来,爸爸找了关系,寻了个理由,将我给保住了。
因为有哥哥,我时常成为被羡慕的对象,同学们都觉得,哥哥一定是无比疼爱妹妹,好吃的好喝的都藏着掖着留给妹妹;犯错误了,一定是很MAN的一个人扛着,绝不连累妹妹,然而,然而,然而,其实并没有。
记事以来,哥哥总是会和我抢小苹果吃。那时的家境并不好,水果都是爸爸单位里发的,并不多,妈妈每次分好每人几个。我是个细水长流的人,总是将又大又红的苹果留到最后吃。哥哥不然,他每次吃完后便开始打我那份儿的主意。或诱骗,或抢夺,总能轻易的将我的宝贝苹果弄到手,而我总是敢怒不敢言,他会威胁我:不许告诉妈妈,不然下次不给你零食吃。于是我只好乖乖就范,听命行事。
说到吃,和哥哥也还有一两件趣事。
暑假里,每天早上8点左右,会有一个老爷爷挑着香喷喷的烧饼经过家后门的那条小道,他一边吆喝着:烧饼,甜的,闲的都有,5毛一个。我和哥哥倚在后门,像两位门神,馋馋的看着。
一次,哥哥鼓起勇气:“喂,烧饼拿来看看呢。”
老爷爷走过来,站定。
哥哥说:“我们没钱,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换的,给我们两个烧饼?”
老爷爷笑嘻嘻的,仿佛看穿我们心事,说:“那就书吧,你们小学生总有很多没用的书吧?”
哥哥开心地说:“要几本?”
“两本,两个饼。”我和哥哥屁颠屁颠的就去杂物间翻找没用的自然书,音乐书一类的。那个暑假,每隔几天,哥哥和我都能吃到美味的烧饼,很是满足。直到现在,依然能记得烧饼的香味,老爷爷的笑容和哥哥假装的理直气壮。
那一年,我大概8岁,哥哥11岁。
但某次,为了吃,我被父亲狠狠的揍了一顿。还是暑假,前面人家的葡萄熟了。我不常出去,所以并不知道原来前面的奶奶家还有葡萄。一日下午,哥哥满头大汗的跑回来对我说:“XX,前面有片葡萄园,野生的,没人管,你去采点回来,我给你把风,要是有人来了,我吹口哨,你就躲起来。”听信了哥哥的话,我们蹑手蹑脚来到葡萄园,哥哥丢给我一个篮子,便迅速跑走了,他爬上一棵树,说是给我望风。然而,当我正摘的兴致勃勃时,那位奶奶回来了,将我逮了个正着,一路拎着我,将我送回家,嘴里仍然喋喋不休的教训我:“不得了了,这么小小的,就会偷东西了。”我埋着头,不敢吭声,眼珠转来转去,偷偷寻找哥哥的身影。回了家,恰巧赶上外地上班的父亲休假回来,他刚进家门,就看见我被人揪着回来,不分青红皂白,叫我跪下,用青青的竹条抽打了几下,告诫我下次不准再偷。我瞄了一眼哥哥,他使劲儿对我摇头,潜台词肯定是:不要说,不要说。哥哥的眼神里,几乎是哀求,我忍着,没说出来,但委屈的泪水无法忍住。
那一年,我大概10岁,哥哥13岁。
那次之后,哥哥没再敢让我去做偷鸡摸狗之事,当然我也没再傻傻的被骗了。
与哥哥之间的小事还有太多,大多是我被欺负,所以总觉得有个哥哥,我很倒霉。
哥哥没有考上高中,去新东方学了厨师,学成后去扬州大学实习,父亲一次抽空去看他,回来时,给我带了我我从未吃过的甜点,有一种是中间有蛋黄,外层裹着酥酥的厚厚的面皮,形状类似牛角,我一下吃了两个,味蕾得到了极大的满足。那天,父亲在向母亲汇报哥哥的情况时说:“他身上就剩20块了,一大早就去学校食堂买了几个点心说是带回来给妹妹吃,我后来摸了摸他口袋,一毛没剩,就给他留了50块。” 在隔壁看书的我,听的很清楚,咸味的泪水再次无法忍住,我暗暗发誓会一辈子记得哥哥对我的好。
那一年,我大概14岁,哥哥17岁。
有次晚上和先生因为小事吵架,气不过,哭哭啼啼给哥哥打电话诉苦,哥哥对我的抱怨听不真切,一会又电话给先生,一会又电话过来安慰我。我委屈的很,只是一味的哭。哥哥拿着电话,一路走出宿舍,叫了打的车,只听见他在电话那头问:“师傅,去XX城,多少钱?”师傅回答:“200吧”。这时,我急了,连忙擦干眼泪,止住哭泣,对着哥哥说:“好了,我不哭了,不难过了,我们和好了,你不要过来了,不要来,我很好,就是发发脾气而已,千万不要过来。”先生也连忙电话过去向哥哥道歉,叮嘱不用过来才让哥哥安心的又回去了。之后,我再也不敢冲动时给哥哥电话诉苦,吵架时,先生也叫嚣着不准给哥哥打电话,装作怕怕的说“我打不过你哥”。
那一年我大概25岁,哥哥28岁。
我和哥哥,现在交流并不多,偶尔打个电话,侃个大山,但无论谁有事,都会找彼此说说,出出主意,特别是母亲生病后,我们两商量着怎么安慰母亲,怎么让母亲听话,成为彼此最有力的依靠。
母亲手术的那天,哥哥没敢送母亲进手术的专用梯,他说怕忍不住。我紧握着妈妈的手,告诉她:没事,我们都在,会等你,睡一觉就好了。7个小时后,母亲被推进了普通病房。母亲很虚弱,身上插满了管子,我们不忍直视。我和哥哥,一个上半夜,一个下半夜轮流照顾着......
我不忍再写,每每回想那一段时光,都会让我疼痛不已。或许,等到某一天,我不再那么伤痛,勇敢回忆,再续写这篇。
只是,母亲快出院时,我给她读卡耐基的书,她并不懂书里说了什么,根据书里的内容,我问母亲:你这辈子觉得自己做的最对,最棒的事是什么?母亲回答:要么就是生了你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