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7-09包子

“妈，你咋蒸这么多包子？！”

一脚刚撂进门槛，我就冲着背身在锅案前忙碌的妈喊。

被褥翻开的炕沿，放着满满一筛子包子，热气腾腾。

每年的腊月三十，妈和爸都会蒸好些包子，一直吃到正月初五。傍晚蒸完包子，爸就会支起桌子，给左邻右舍写对子。晚上又爛臊子，硬柴火呼呼地自己燃，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爸喊醒我们啃骨头，肋条上的一溜儿肉那真叫香，那时的肉要炖两三个小时，现在，我半小时就搞定。自然，味道是无法比的。

小时，我们初一早上都是吃长面，肉臊子汤，有切成沫的葱花，成丁的豆腐、黄花、木耳、胡萝卜、菠菜，加两勺肉臊子，醋，酱，熬至汤有了粘意，撒两把韭菜沫儿，五颜六色酸辣鲜香，那滋味，无法用语言描述。一过腊八，小孩子们就扳着指头盼过年，穿新衣，吃长面，长面吸得滋滋儿，屁放的嘣崩儿，那份喜悦和向往现在想起都觉着激动喜庆。

初一早上，门头的小广播刚唱第一句：东方红。。。。。我们三个就在妈的呼唤声中一骨碌爬起来，炕头，妈已放好姊妹三个初一穿的新衣鞋袜，穿戴整齐，端起碗，在吸鼻涕的吸啦声中，一碗长面下肚，拿上爸发的一毛两毛压岁钱，急急慌慌飞奔出门，寻找小伙伴，成群结队，叽叽喳喳。锣鼓铿锵，给军属拜年，我们簇拥着从头跟到尾，捡拾了许多未燃着的鞭炮，口袋里，有压岁钱买的荸荠、水果糖、米花糖。。。。。

        不是刚过完年吗？看着包子，我疑惑着。

         过年……去年…..哦，想起来了，年前、妈突然病了、住在医院、大年三十晚上，我们在医院煮的速冻饺子……年后…年后….妈、死、了，？，！

  心一紧，喉咙一哽——“妈——”！我扑上去，一把抱住妈的后腰， “妈”，泪水决堤。

   妈的身子骤然一凛，脸上的表情瞬间僵化、呆滞……

“妈，不管你是人是鬼，只要你在，就好。”

 每年的三十，妈和爸都会蒸好些包子，一直吃到正月初五。

去年过年，妈在医院，没有蒸包子。妈回来，给我们蒸包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