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llo,Daisy
大家晚上好，这里是三号铺，我是顾先生。
愿此生写文不火，只做你一人树洞。
What are you thinking?
Well,I was thinking how nothing lasts. And what a shame that is.
Somethings last.
Good night,Daisy.
Good night,Benjamin.
——《返老还童》
有关X的一切我都一无所知。
我们基于一个社交软件认识。还记得遇到他的那天晚上，我百无聊赖，当所有人上来都以“你好”“在干嘛”为开头打招呼时，我实在是难以忍受，不再回复。
盯着匹配页面发呆，已是深夜，我已经打算退出软件时，一个陌生人对我讲：“你今天过得好吗？”
这种语气好像是熟识多年的老友，以一种许久不见的语气关怀你。
我愣住，在来来往往的人海中，大家都带着目的性社交，却又找不到合适的搭讪，彼此的相遇往往显得既愚蠢又丝毫没有美感，独身应付完现实世界的各种糟心事后，还需要带着利益衡量交谈，我们常常觉得身心俱疲，偌大的城市竟也找不到一个关心自己的人。
我回复，不太好，你呢？
他说，我也是。这才是生活，不是吗？
这就算正式认识了，一个和别人都不同的灵魂，也许有点丧，但有时候它确实比一些虚无的故事开头更具有真实的美感。
01
某天X突然问我，我们认识多久了。
我回答，还没到两个月。
他略有思索，感觉已经有些时日了，像是多年相识。
X从某种层面上让我了解到交流的意义。他每次总是和我有一搭没一搭讲话，都是生活琐事，有时候我会觉得太微细了。
但他说，这些琐碎组成了我们和生活。好吧又是生活，我竟然无法反驳。很多时候我会想，为什么我会想和他说话，在此之前从未有过。
他有时候会很严格，在我自嘲的时候，会节节提问步步紧逼，让我退无可退，在他面前撕掉可耻的自卑心。
我是个不习惯与人交流的人，大部分时候是因为懒，可往更深处原因，是因为想和一个人说话的欲望很微弱，没有相对合适的人。
但他对我说，有些事就算你不喜欢，也要试着表达出来，你不能一碰到事就逃避，这样是不对的，一个人无法让所有人开心。
同样，你也不可能和所有人成为知己。他很好地承接了我的表达欲。
我所有的那些能被人理解的，不能理解的观点，在他那里都成为了“一个独立平等的人格的体现”。
他让我知道了一段交往里，我投掷出去多少，他回馈我多少。自此不用担心任何琐碎的情绪表达出去后，会遗漏，会湮灭。
“We talk,we laugh ,we cry ,we listen.”
这才是生活。
02
宫二说，世间所有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看完x推荐的电影后，我对他说，交谈中看到过往岁月。
他回答，说得好。
我有过一段很困惑的日子，关于友情，关于付出不对等。一路走来，多数友情鲜少存在两人间的“与尔同销万古愁”，大家都喜欢凑热闹薅羊毛，无所谓你我之间的高山流水。
大都放在三人成行的社交网络中，这对于并不热衷分享感情的人来说，很失落。
我突然想起他，莫名，无缘由。
那个时候我上课很忙，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登软件。我在输入框问道：为什么人的付出常常得不到回报，连感情也是如此？
原本以为没人在线，几秒后他的回答让我沉默，惊喜，夹杂着感动。
他说，
这世界就是这样不讲道理，
虽然如此我仍希望你能保持善良。
因为我们做一些事情，是觉得这样做是对的。
正因为如此，当你得到回应时，你会觉得一切都值得，因为是那样来之不易。
我以前从来不相信有人能真正理解另一个人。X接着说道，你经历了什么对吧。
很平淡简单的一句话，隔着屏幕我差点哭出声。一个人可以坚强如常，但脆弱也常常不讲道理，蛮横地攻城略地。
他说，“Try it my lady.”
X说，我们每个人都会说很多话，但哪些会在心里泛起涟漪，我们未曾知晓。
他告诉我：“ 人其实都很孤寂，不分距离。”
我们很多时候说话，你并不奢望能从别人的回复中得到解答，答案从来都是自己给的。但我还是觉得，X的话语有一种奇妙的，我把它们称之为冰凉的安慰。
在那一天，我对他讲了我最近的遭遇——友情中伤事件，我是受害者。他对我说，这应该是你对我说的最多的话了。
“从这一刻，你对我而言就有所不同了。”
“以前你可以是任何人，但现在对我而言你就是你。”
03
有一次，谈到总是在不同的天气穿错衣服，半开玩笑对X说，上天多年来与我开玩笑，从未改变。X说道，“它根本不屑与我们开玩笑，如果真的存在‘它’，那它肯定不会在意我们。”
X说，大概不会有人像我们一样聊天了。
我们对彼此一无所知，也就无从问起。但X通常还是以问句开场。我说，你在试探我什么，他说：“我不知道。就像一个函数，都不前进，就会后退。也许不会，但多数都会如此。”
X说，
你知道羁绊的过程就是如此，
你不能一边害怕打扰，一边又想拥有
——入侵也是亲密关系的一种表现。
有一天下午，老师讲到2016刘若英演唱会。我想起那时候，X想听我唱歌，我问他想听什么歌，他说奶茶吧。我想了想，《后来》太俗气，我就唱了《成全》，“成全你的潇洒与冒险，我的碧海蓝天。”多好。
当天晚上，X完完整整给我唱的第一首歌，当做是给我的回礼——尧十三的《北方女王》。一直以为他是南方人，声音很好听，是那种会慵懒隐去一句话句尾而显得有些漫不经心的音调。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北方人。
南方北方，都在拥抱城市的灰尘。
05
X习惯在每一个结束聊天的晚上，对我说，good night,Daisy.
最初听到这个名字，我下意识认为不是盖茨比的Daisy,是Benjamin的Daisy.我习惯叫他X，未知。
本来我认为名字只是代号，可X很认真对我说，这不一样。一个名字，是证明这个人对我们而言，不同于其他人。不是小红，李明，韩梅梅。
可我这个不同于其他人的人终于还是泯然众生了。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么交谈下去，可后来有一天他突然消失了，就像他的到来一样突如其来。
《一代宗师》里宫二对叶问说，人生若无悔，那该多无趣啊。他注销了软件账号，我想，他应该是回到了他的世界。这个社交软件的意义就是大家相识，结伴走一程，然后各自走散，以此用短暂的温暖告慰在城市生活的人们孤寂的心灵。
人生也是如此，广义上来讲我们每一个人和别人的结局都是走向离散，重要的是在彼此相伴的过程中得到了什么。
《返老还童》里有一句台词讲到，
You could be mad as a mad dog at the way things went.
you can swear and curse the fates,
but when it comes to the end,
you have to let go.
我想起第一次和X交谈的时候，他回答，人总是对人抱有期待，这是正常的，所以有失望也很正常，看你怎么取舍。
我深知，从来不应该对任何人有迫切的期待。岁月总是如水，忽然而已。高山低谷，我们都是如此，这才是人生常态。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