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热恋的故乡

      我的故乡寺湾镇西营村，位于大华山脚下，是我热恋的故土。然而早年要说出故乡的美丽，我却常常沉默无语。
      童年的记忆中，家乡那一丘黄土地上，没有玉树琼花，只有干涩的风吹动漫天尘埃；昏黄的天空下便是沉默的山，山也不雄伟，秃了顶。平地上一个个小村庄，土坯老屋一间挨一间，偶见一两间砖木结构的房子，便认为是富裕的家庭。从沙土公路上驶来一辆车，便觉得特别新奇。
      那矮平的山坡上，有层层的梯田。那是山村人生活的琴键，祖祖辈辈便踏着这些琴键耕耘着这片贫瘠的土地。一座山、一块田、一个人、一头牛、一架破车、一间土坯房、茅草屋，便凑成一道道陈年的风景。一条旱季会接近干涸、而涝季又会淹没、冲毁村庄的淇河贯穿了村庄。后来开凿成渠，将水引到田间地头，才有了几片小小的菜园。菜也单调，都是些廉价和容易成活的品种。
     每当山风的呼啸渐趋和暖，春天也就到了。祖、父辈们，便扛起犁把，牵起老黄牛，踏着凸凹不平的泥土路走向田间。晨光中，老黄牛和庄稼汉们结实但并不伟岸的身影，闪现在田埂、山洼。扶犁的人一手甩着牛鞭儿，脆脆地炸响在山野间。老黄牛拉起那古老的犁耙，划破那冻结的黄土地，遍地里种上了彩霞。
     夕阳西下，大地一片金黄。劳作结束歇息的人们，燃起一卷旱烟，缕缕青烟映出七彩光华。那头老黄牛，清亮的眸子凝视着慢慢下坠的夕阳，哞哞的叫声掺合着那干涩的风在山谷里回荡……
     农闲季节，也有搞勤劳致富的，像打绳、纺织、织地毯、织丝毯、编织等。更多的是三五成群在一起打扑克、搓麻将、下棋等、更多的是围观起哄的人。印象中本家的二堂哥，常常是利用这些时间，天不亮就拉一辆大架子车，套上牲口，进山砍柴去。一连三天，吃住都在山里，最后终于拉回一大车木柴，再将柴卖掉，于是当年种子、化肥钱和家中的花销便暂时有了着落。我们平时吃糠咽菜、穿补丁衣服的经历还常常铭记在心头。难忘那令人啼笑皆非的“河南三宝”——南瓜、红薯、龙须草。
     虽然有了义务教育，但也成了可遇不可求的事。我们在土坯木架的危房教室里上课，墙上是刷了黑漆的水泥黑板、趴了好几年水泥石板搭成的课桌。坐着从自家搬来的各种小板凳。好多童年的伙伴们小学不毕业就辍学在家。有时为争一本小人书而与小伙伴们打一架；为了一部电视剧《大侠霍元甲》，要徒步二、三里到乡政府院里去看。露天电影、村戏、偶尔遇见的马戏、猴戏、过元宵节看玩龙、舞狮，更是我们无与伦比的精神享受。
       那都是三四十年前的光景，喜逢改革开放四十余年，经济搞活了、外出打工、乡镇企业兴起、新农村建设、扶贫济困……而今故乡已悄然发生了一系列的变化。现在重返故乡，远看是瓦蓝澄澈的蓝天，几片洁白的云朵点缀其间，下面村庄小道，绿树成荫，流水淙淙。微风吹过，麦浪起伏，花海绵延，记忆中的乡愁在心中逐渐清晰明朗。
     山变得清雅秀丽起来，植被比以前丰富。沥青公路又长又平，一排排整齐划一的新大街楼房、姹紫嫣红的居民小区。村庄小景和原汁原味的农家小菜，让你寻到了熟悉而又久远的故乡情调。
     丹江、淇河两岸风光旖旎，如诗如画。惬意的清风拂过村庄的每棵树、每朵花，飘来阵阵清香。路边随处可见的花儿们，展露娇颜迎接着每一位来访者。春有梨花、桃花、杏花、樱花、油菜花，夏天有月季、牡丹、荷花、紫荆花……朝暮有烟云、薄雾随风飘扬，夜晚有霓虹灯闪烁在村庄街道。一片片新农村美景闯入眼帘。看看婀娜的杨柳、婆娑的白杨；瞧瞧游满肥鱼的池塘。田间地头，一片新绿，生机盎然。漫步乡村，掏出手机随手一拍，便是一张包含着乡村野趣的美丽图画。
     站在山坡远眺，家乡的片片村庄宛如一幅刚着色的水彩画，盈润通透，鲜活饱满。三五农人在田间地头耕作，农业机械化的耕作早取代了牛耕人力。山脚下田园阡陌，蝶舞蹁跹；水塘边有人在捞鱼虾，也有人倚着树荫支起鱼竿悠闲垂钓。路边的菜园子里泛着别样的光芒，青紫色的茄子、黄绿的青椒、丝瓜、苦瓜和黄瓜比个儿似地滋长。长长的豇豆、滚圆的南瓜、西瓜、冬瓜和碧绿的芹菜、殷虹的苋菜。最耀眼的是红艳艳、圆溜溜的番茄，辛勤的汗水加现代技术的栽培，总能引来关注的目光和丰收的喜悦。
    “妈妈，我想吃那个最大最圆的草莓。”两个三四岁、衣着光鲜的小孩，牵着爸爸的手，兴奋地指着满地红红的草莓，向身旁打扮精致的妈妈说道。你不要以为他们是外地人，他们分明操着地道的本地口音。
     草莓园的主人笑着推开小栅栏，向他们发出邀请：“来吧，娃子们，允许你们随便摘。”菜园里一阵欢呼雀跃，充满了童真的喜悦和幸福。原来这就是像超市购物一样的自助草莓园。
     五月端午时分，村庄炊烟袅袅，烟火中弥漫着棕香和青椒炒肉、烧茄子和鸡汤的诱人香味儿。香甜可口、多样的棕子自不必说。值得一提的是那本地特色菜——酸菜牛肉、酸菜鱼或香苜蓿作料的粉蒸猪肉，还未入口，一股浓香悠然入鼻，其滋味更是鲜美无比，熟悉的家乡菜的味道瞬间席卷了整个味蕾。白色瓷碗装着的是最受食客们喜爱的地方菜肴。砂罐里盛满了亮黄色的土鸡、老鸭汤，各种菌菇、红枣、枸杞之类漂浮其上，大快朵颐、推杯换盏间，瞬间会勾起了埋藏于心底的那些关于遥远故乡、对儿时辛酸生活的记忆。
     重返故乡，还应去学校看一看，崭新的教学楼高大坚固，明亮的教室，电子黑板，整齐的桌椅。校园内亭亭玉立的风景树、花木点缀其中，还有精美的现代雕塑，坐落在静谧的校院中。看着各种字体的书画作品，黑板报。图书室内满架诗书，还有电子阅览室。和老校长聊一聊山乡的巨变，不仅让人感慨万千。
    面对我热恋的故乡，回首过去，展望未来，我会重现心底的那份乡愁，也会怀念那远去的苦难日子，从而珍惜今天的幸福，在感念党恩的同时，又会树立起与新的生活、工作困难抗争的勇气。                                                                                                                 2023年7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