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

昨晚半夜起来，我和可乐在院子里等着吃龙虾。突然很想置个石桌和石凳。在这么一个凉风习习的夜晚，满天星斗下，喝一杯冰啤，手抓着吃一大盆龙虾，该是何等美味！日子过得很充实，以至于我连伤感的时间都没有了。

饱食后，睡意全无。我避开了被可乐称为“大间”的主卧，躺在后边的小书房里。关于这“大间”，我跟可乐有过一段对话。可乐说：“妈妈，午睡我睡书房，你躺在大间里吧！”我说：“呵，这‘大间’，可不能这么说！你知道‘大间’是什么地方吗？人去世后，就直挺挺地躺在那里的。”可乐一下子想起那场景了，瞪大了眼睛说：“哦！”他马上又接了一句：“妈妈，总有一天，我也会躺在‘大间’里的。”我作势正想呵斥，摇摇头，叹了口气说：“也是，每个人都有这么一天的。毕竟没人能长生不老的。”可乐说：“妈妈，不能长生不老，但可以长寿的！我听说有个长寿村，到时，我也要住到那里去。”我连声说好。一个尴尬悲凉的话题，终究还是以热忱与希冀了结。

小书房里的床是一张小小的硬板床，是为可乐临时搭起的。可乐却一直不喜欢一个人睡一个房间，于是，我就常常在后半夜醒来后占了这块地方。清冽的山风游走，竹叶窸窣，虫鸣啾啾。间或，传来几声“咕咕”、“嘎嘎”的叫声。这叫声，我觉着应该是两只野鸭，应该是一对恋人，就这么绵柔地互相应和着。

我想起小时的月夜，躺在露天的小阳台上。前边是一排灰瓦墨垣的老屋，废弃的坛子里长满了青翠的天葱，梧桐叶也这么窸窣窸窣地响着。

那时正是无事画悲秋的年纪，无端地生出许多外表寂寥内则旖旎的好看文字来。我还摸黑草草地记录了一些，整理后也是一篇当时看着很像样的东西了。记得友人还艳羡不已，巴巴地抄写在淡烟色的卡片上。可惜时光冉冉，这些曾经的，都已经消逝不得寻了。但我记得那题目，叫做《丁香》。其实，整篇跟丁香没有丝毫牵连，这样一看，我这流到哪里算哪里的做派，还有些渊源的。

之后也写过一些，印象最深的是一篇写水仙的。那是毫无置疑的写实篇，只记得文字素朴，有淡墨的清香。这是我很感满意的，还发表在校刊里了。那本素色的《诸师青年》，我一直记得它安然地躺在书柜里的，却也在数年前遍寻不得了。

我静静地躺在床上，一卷一卷，缓缓地翻过去了。我还是喜欢丁香，丁香般的颜色，丁香般的芬芳，还有着些许丁香般的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