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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剧

2018-07-13  本文已影响104人  49ae5e672329

坐在书店街出口处的台阶上,下午的阳光如丝质的薄毯,覆盖在明亮的小广场。树木的暗影显出些许不甘心,明暗接壤处在微风的熏染下,犹如被气流干扰的地平线上下抖动。

我拿起搁在大理石台阶上的《悲剧的诞生》,想到的是形容词而不是名词的“悲剧”。我模糊有些印象,尼采在这本书里说到日神和酒神,说了梦和酒。但在没翻开它之前,梦和酒又多大区别?也许区别仅在于气味。梦是没有气味的,我没有做过有气味的梦。

枇杷树对着太阳的那一面,叶子闪闪发光,而暗影里的叶子只能释放冷光。树底下应该是清凉的,想到那里的寒气,我便打消了去树下观察的念头。遇到一棵树,任何人都会想拍拍它,摸摸它,也许这是一种返祖习惯。我对植物的果子尤其感兴趣,时常去小区周围的墙角旮旯搜寻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干果。有些干果插在瓶子里,会有一些寂寥的禅意;更重要的是它们不会那么快枯萎,我去年插在竹筒里的一串小野果至今还保持着原状。我愿意我的梦是安稳的,不能有太多的情节,不能有太多的跳跃。可我的梦是不安的,妻子常说我梦话不断,这样的次数多了,我就信了。如果说采集干果,是一种补偿心理作祟,那么它很早就在作祟,这个采集的爱好从我很小的时候就有了。

也是在同样的季节,小镇的边缘地带油菜花开得非常艳丽,蜜蜂早已嗡嗡鸣叫。那些蜜蜂是野蜂,没有人饲养。蜜蜂住的也不是木板钉成的蜂房,而是土墙上的小洞。有的孩子很害怕去招惹它们,而我却很喜欢。现在想起那些蜂洞,或许会觉得过于密集,另人起鸡皮疙瘩,但当时却不然。看到土墙上密密麻麻的小洞,我简直像雪地里的小狗一般开心。一个深褐色的小药瓶和一截细竹丝就是我的捕猎套装,而瓶里的油菜花就是麻醉剂。野蜂被竹丝骚扰后冲出洞穴,一头栽进药瓶里的花丛中,立刻得到抚慰,却不知道悲剧已经开始了。假如野蜂也有梦,它的梦一定是混乱的,毫无意义的。而我很清楚,我就是那制造悲剧的杀手。

而今,二零一八年清明节后的一天下午,黄昏将至,我坐在阳光里,看着对面高楼的蓝色玻璃幕墙,它的尖利锐角正对着我,隐约象征着悲剧的幕后推手。我翻了几页书,觉得一本谈超越自我的书,在没读它之前就提示了读者的处境,要求阅读它时应该有一种认真的态度,委实诚恳;而光明和阴影交错的大理石小广场,恰如其分地提供了悲剧的两种形态;周遭空寂无人,笼罩着凄清伤感的气氛。假如不是这样,或许这本书对我毫无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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