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悼|分离之殇
此刻的我,处于很深很深的悲伤里。
我的爸爸妈妈明天一早就要乘坐火车回去了。我躺在被窝里,脑海里显现的都是他们对我的精心照顾与疼爱——妈妈为我包要寄出的产品,爸爸为我每天早上煎饼,爸爸妈妈为我包饺子,妈妈帮我带儿子去亲子班,妈妈每天晚上帮我一起为儿子做洋甘菊敷腹,爸爸为我们家每天早上去买菜,妈妈帮我每天早上为女儿梳头……点点滴滴,我们一起生活的每时每刻,我都享受着这么多这么多的温暖与爱!此刻的我,只想紧紧的抓住这些美好,一点儿也不希望就让它这样流逝,一点儿也不愿让它就这样丧失。我有一种深深的恐慌,这些温暖与爱将会伴随着爸爸妈妈的离开而不回再来!这让我在内心深处,涌出很深很深的悲伤,以及很深很深的无力感,我除了看着它的流逝,一点也无能为力。
从小到大,我们都在经历着分离。从出生的那一刻,就经历了第一次分离——与妈妈的分离,意味着将作为个体面对饥饿,冷热,无能,痛苦,悲伤,愤怒……在很小的时候,在还没准备好的时候,就已经因各种原因被迫品尝分离的痛苦,感受到被抛弃,留下了痛苦的心理印迹,而这种强大的能量如果没有被充分的表达与哀悼,它就会存在那里,让我们死死抓住,总会不自觉用各种方式防御这些痛苦,比如不与他人建立深的关系,因为之后的分离是很痛苦的,不建立关系就避免碰触这个痛苦;比如总会积攒东西,即使明知根本不会用到,就是不能舍去,因为舍去与丢弃就是分离;比如对于别人的善意或要求,无法拒绝,因为害怕拒绝让关系断裂,也就是分离;比如与他人的关系总是维持不久,身边的人来来去去,无意识的做些举动破坏关系,等融合后再分离是更大的痛苦;比如面对分离的场面,课程的结束、关系的结束或是事件的结束,麻木或压抑自己的情感,或是让自己很忙,不去感受那些情感……而我们所要面对的最大最大的分离与丧失是死亡,那是与自己身体的分离,与整个世界的分离,是决然的“没有”,却是完全无可避免的!在每个人内心深处,对死亡都有焦虑,并其实以各种各样不同的方式不自知的显现出来。而我在此时此刻对于爸妈回去的悲伤,也是死亡焦虑的体现。我们好多人很努力的工作,努力的争取自己的价值感,或是为生存的喂饱奋斗,何尝不是一种体现。分离焦虑当然也是,分离也意味着某些事、某些人从我们的生命中离开,其实也是过去和放下的这样事这些人“死”去了。所以,内心深处的焦虑与恐慌都被激起了。
也许,你会问,对于分离焦虑和死亡焦虑,我们怎么应对会让自己好过一些呢?
首先,允许自己去碰触这些难过与焦虑。此刻的我,让自己沉浸在这些悲伤与难过,恐慌里,留下眼泪,我的这些情绪得到了安放与宣泄,而且,经过这个历程,我发现这样的痛苦,我可以试试去承认。
其次,以仪式的哀悼过去的一切。哀悼,意味着面对和承认它们的逝去,把它们还回过去,而非再死死的抓住。用一种仪式,比如写信烧掉,比如借由类似宗教的仪式方式等等。
再次,讨论它。开放的讨论死亡,做死亡的准备,比如立好遗嘱,提前写好遗言等等。把死亡提到意识层面,让它不再遮遮掩掩与半意识状态,不再是未知的,对心理的恐惧会有所帮助。这也是在危机干预里去与求助者讨论自杀的意识与行为是有帮助的。
提到死亡,其它如孤独感、自由与责任、生命的意义就会跳入我的脑海,它们是存在主义的四大议题,是我们无法绕开并似乎无解的议题。这可以在未来进一步讨论。
回到我的分离,我所能做的是经验这些难过与焦虑,然后郑重地对那些温暖与美好说“再见”,然后,我知道我所能控制的是在确定的将来,我还可以去享受新的时间里同样的温暖与爱,也许那会有不一样的新的美妙。然后我去行动达成“确定的将来”。
而对于死亡,确实无力,所以我此时能想到的是桑塔亚那的话,“生和死是无法挽回的,唯有享受其间的一段时光。死亡的黑暗背景对托出生命的光彩。”生命,就是这些的无奈,所以每一刻都是如此珍贵,珍惜与享受所拥有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