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来自何方？——山西“十三五”考古成果展（一）

太原文庙开设新展——山西“十三五”考古成果展，据说要展到下一个五年，可以从容观看。此展不大，却颇有内容，有些文物是前所未见的，就感兴趣的做一小记。

一、中国人的起源

1、中国最早的人类遗迹

中国人的祖先来自何方？当然是最重要的问题，但目前还没有明确的答案。

此前我国境内最古老的人类遗址是重庆龙骨坡遗址，称巫山人，距今204万年。

山西芮城西侯度遗址位于山西西南角，黄河大拐弯处，遗址虽未出土人骨化石，但发现的石器表明这里曾有人类生存，以前的测年结论是距今180万年。

近年山西省考古研究院联合数所中外大学，对西侯度遗址重新进行测年，使用“宇宙核素埋藏测年法”，结论为距今243万年。

论文虽然未能发表在英国《自然》杂志，但2020年发表在法国《人类学》杂志。按此结论，西侯度是中国境内最早的人类活动地点。

2、人类起源于非洲和“第一次走出非洲”

学术界公认人类起源于非洲。

最古老的人类化石都出自非洲，迄[qì]今最早的是肯尼亚的“原初人”和乍得的“撒海尔人”，都是距今600万~700万年。

从人类化石中能勾勒出早期人类演化的大致进程。约700万年前，人类起源于非洲，东非大裂谷的地质环境变化迫使部分猿类离开树木，“直立行走”成为人和猿的关键区别，凡直立行走的猿便可称为人类。

经过漫长的演化，距今250万年，人科中出现了一个新的属——人属，最早的人属是能人，特点是脑容量大增，会制造石器。

此后能人演化成直立人（也称匠人），在距今200万年，走出非洲，迅速扩散到欧亚大陆，这就是“第一次走出非洲”。

到达欧洲的直立人称“海德堡人”，距今20万年，演化成“尼安德特人”，距今2.8万年灭绝。

亚洲直立人主要生活在印尼和中国，中国俗称为“猿人”，我国最早的人类化石是云南的元谋人，保存了两颗牙齿，距今170万年。

此外还有70多处地点发现过人类化石，距今115万年的蓝田人头骨，距今70万~20万年的北京人最为著名。

3、现代地球人的祖先和“第二次走出非洲”

现代地球人的祖先来自哪里？

目前存在两种针锋相对的假说，第一种是“非洲夏娃说”（或称“近期出自非洲说”或“替代说”）。

 1987年，美国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三位分子生物学家，从祖先来自非、欧、亚、中东、澳、几内亚的147名妇女的产后胎盘细胞里，成功提取线粒体DNA，分析结果组成世系图，认为所有现代人都可以追溯到20万年前生活在非洲的一位妇女。《线粒体DNA与人类进化》论文发表在英国《自然》周刊，是为“非洲夏娃说”。

非洲演化出的智人，距今7万年前走出非洲，席卷全世界，是我们现代所有地球人的共同的祖先，这就是“第二次走出非洲”。他们在6万年前进入东亚，4.5万年前进入欧洲，灭绝了当地的尼安德特人。距今1.6万年，冰期的白令海峡海底露出，智人进入美洲。智人所到之处灭绝或替代了当地的古人种。

多项对中国人y染色体的研究也支持“非洲夏娃说”。认为智人大约6万年前到达中国南部，由南向北扩散，而此前在中国生活的古人类，在距今10万~5万年的第四纪冰川期已基本灭绝，现代中国人是来自非洲的智人的后裔。

第二种是“连续进化附带杂交”假说。

我国古人类学家吴新智、高星等学者认为，中国现代人的起源是“连续进化附带杂交”模式。中国发现的史前人类有一些共同的体质特征，一脉相承，例如铲形门齿、面部较平、鼻梁较低等，现代中国人有90%的人是铲形门齿，而西方人很少见，这表明中国人并非由其它地区人类迁徙而来，主体是本土人类持续进化，其中也有少量与外来人种融合的情况，最终形成了现代中国人。石器的制作方式也支持此学说，中国整个旧石器时代是连续稳定的技术模式。大量人类化石和遗址表明：10万~5万年前的中国古人群灭绝，并没有发生过。

4、谜团未解

目前两种假说仍然难分胜负，来自分子生物学的证据支持“非洲夏娃说”、人类化石和考古文化证据则支持中国“连续进化附带杂交”假说。

人类的演化是个复杂问题，2010年尼安德特人的DNA被破译，发现现代欧亚大陆人有1~4%的基因来自于尼安德特人，多项研究表明：地球上曾生存的多支系古老人群都与现代人有亲缘关系。

西侯度的测年数据——距今243万年，比第一次走出非洲的时间还早，需要阐释。

柯南说：“真相只有一个”。未来考古学、人类学和分子生物学等多学科交叉研究，是揭开谜团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