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事物的表面 华莱士
论事物的表面
I
在我的房间里,世界超出我的理解;
但当我走动,我看到三四座小山,
还有一朵云,构成了它。
II
从我的阳台上,我环视黄色的空气,
阅读我写在那里的句子,
“春天如脱衣的美人。”
III
金树是蓝色的。
歌手把斗篷扯到头顶。
月亮在斗篷的层叠中。
(王敖 译)
向史蒂文斯学习写作
思不群
我们坐在房间里,聊了很久,天在慢慢暗下来,房间里的一切正步入幽暗,我们也各自沉默。这时,史蒂文斯摘下眼镜,忽然对我说:“世界就是它看上去的样子。”“不,”我摇头否认,“别忘了我们都穿衣裳,我们都是一种里外嵌套结构。”他没有争辩,而是站起身,带我走出房间:“房间里的世界并不是世界,这里才是。”他用手指给我看:“三四座小山,/还有一朵云”。我知道这很美,甚至吸引人,但我不能认为它就是世界。再次沉默。我们站在阳台上,看着黄昏里的空气折射的光线,他突然脱口而出:“春天如脱衣的美人。”
很奇怪,当他不再说服我,当他偶尔发出感叹,这感叹比他的论证更加有力,更能打动我。我不能否认,“春天如脱衣的美人”,它只涉及表象,但却迅速就突破了嵌套结构,立刻把一种根本性的东西带出来。我们都盯着那里看,就像在“阅读”。我笑着说:“你把最美的这句‘写在那里’了。”他耸耸宽厚的肩膀,像是自言自语:“还能怎么办呢,世界袒露在那里,我就只好写在那里了。所以你看,最重要的就在于这‘袒露’,事物以袒露向我们说话,把一切都摆在它的表面,等待我们的凝视与回答。”
我终于理解了“世界就是它看上去的样子”这句话的意思,他是教我作为一个诗人应该如何去看,如何听懂世界对我们所说的话,用它鲜活的表面所呈现的信息。于是,我看见晚空中夕光下“金树是蓝色的”,而它的头顶,“一朵云”正移过来。
“看,”他再一次指给我看,“歌手把斗篷扯到头顶。”
“月亮在斗篷的层叠中。”我模仿着他的口吻,然后我们一起笑着转过身,看新月从云层中穿进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