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角的吉他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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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角的咖啡店是我经常光顾的,这家咖啡店,是这个城市中的一处安静之所。店内营造的氛围温馨而舒适,淡淡的咖啡香与书香交织在一起,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一有空,我基本上都是在这里渡过的。一杯咖啡,一本书,在午后的时光里喝着咖啡看着书,偶尔看看窗外风景,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惬意。
这是一个日落西山的傍晚,我正在街角的咖啡店里静静地坐着。
今天下班前,闺蜜小菲打电话约我吃饭,我们约了在这个咖啡店等。这里离我公司近,我懒得跑远路,她知道我懒,所以就允许我在这里等她。
我慢慢地品味着咖啡,不经意间抬起头看向窗外。恰好在咖啡店对面,街角一隅,有一位穿着时尚夹克的青年慢慢走来,停在了那里,背影有些熟悉。
他披肩长发,手里拿着一把吉他,颇有音乐家的气质,只是长发垂下遮住了他的脸,在黄昏里整个人显得朦胧。
须臾,他在一个长椅上坐下了,轻轻拨弄着琴弦,顿时悠扬的吉他声传来,然后低沉略带沙哑的歌声缓缓想起,他唱的是首英文歌《pretty boy》,这是一首曾风靡全球的欧美金曲《漂亮男孩》。
这熟悉而又美妙的歌声不仅愉悦了我的耳朵,也勾起了我对学生时代的那段美好时光的追忆。
人间最美最真最纯莫过于情窦初开 的音乐 。那时候,我还是个青春洋溢的高一学生,对世界充满了懵懂好奇和憧憬。
那天放学,同学小菲带我来到街角一个音乐茶座里,一进来播放的就是这首《pretty boy》,我听着就入了迷。静静享受那片刻入心的时光。可以说这首歌,正是我那时珍藏之一。
高中时期的女孩可能是叛逆的,父母的唠叨,学业的繁重,让我很烦,那个音乐茶座成了我逃离现实的避风港。
我喜欢坐在那里,闭上眼睛,用心去感受音乐的韵律和茶香的清馨。虽然我并不喜欢喝茶,也不消费,只是占了位置听音乐看书,但老板并不会来赶我。
我发现那时还有个男生也常来这里,也是一个人,但他会点一份吃的,默默吃完就会呆上好长时间,我离开了他好像还坐着,面前放着一本笔记本电脑,应该是在学习。
有一天,我们竟然坐到了面对面,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脏竟开始狂跳不止。我看着他,仿佛感觉到整个世界都变得美好起来。
渐渐的,我们聊了起来,也不知道是谁先主动的。
他告诉我他叫薛洋,他问我是来听音乐的吗?最喜欢哪一首?
我回答:《pretty boy》。说完抬头看他,对面的正是位漂亮男孩。
他腼腆地笑了。应答道:我也挺喜欢的。
我问他:你是来这儿学习的吗?
嗯,我家就住在这附近。他点头回答。
然后我们就静静地坐着不出声,他继续看他的,我继续神游虚空。
但是,自从那天交谈后,只要看到我薛洋就会坐到我对面,朝我微微一笑,坐下来。我也朝他微微一笑看着他坐下,打开笔记本,进入学习状态。
我其实挺羡慕他的,他应该是个爱学习的男孩。
那个时候,我慢慢萌发了希望,希望就这样和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一起走过每一个春夏秋冬,哪怕不说一句话,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也能地老天荒。
我渴望能够和他一起品味人间最美最真最纯的情感,就像这首歌一样。
我也明白,这样的美好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我不知道我的未来会怎样,也不知道我的未来会有谁陪伴着。每当我想到这些,心中就会有一丝丝的忧伤涌上心头,这大概是这个年纪的女孩都会有的无病呻吟吧。
不曾想有一天,他竟然向我告白了
。那天,他深情地说:我喜欢你!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羞涩的笑容,原来他也心仪于我。
我们开始了甜蜜的恋爱,约会地点大多数都是在这个街角的音乐茶座。我们一起听这首歌,心都变得温暖而悸动。
不过,我们的恋爱很纯也很静,就是面对面坐着,各自做着自己的事,却也不会觉得疏离,只知道你在我身边,我很安心!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间我们已经毕业了。我们考入了不同的大学,面对着不同的人生选择,未来是未知的。
那天,我们一起听着熟悉的歌,默默相对无语。时间在我们身边流转,我们知道,即使分开了,我们心中永远都会有那段美好的回忆。
这首歌,如同一道永恒的纽带,将我们紧紧相连。人间最美最真最纯莫过于情窦初开的爱恋。
我相信,即使岁月流转,我们都会怀念这首歌,怀念那段美好的时光,怀念街角的这家音乐茶座。因为它见证了我们的爱恋,它永远都会在我们心中奏响。
谁能料到,不到五年时间,已是物是人非。街角的音乐茶座已经变成了咖啡店,店主也已经易主。
原本以为能相伴一生的人也已经走着走着就散了。
……
对面的街角那位吉他手似乎不厌其烦,一直重复轻哼着这首歌。
他的吉他演奏技巧纯熟,每一个音符都充满感染力,能让人沉醉其中。
落日的余晖在这时彻底散尽。天色一瞬间暗下来,路旁两盏老旧的路灯散发出昏黄的光线,兢兢业业地守着最后的岗位。
路灯投射下来的光晕洒落在他身上,隐约给他涂上一层神秘感,使他显得更加朦胧。
看着远处的青年吉他手,我内心升腾起深深的无力感。
对不起!曾经年少轻狂时,我也以为自己能够掌控人生,掌控一切。可命运这东西,很多时候容不得人不信。不是所有彼此深爱的人都能相守善终,有些人,注定相见不如怀念。
我拧亮手机看了眼时间,见已经六点多了,小菲还没有到。我皱眉正要给她发信息,却见咖啡店门被推开,那个青年吉他手走了进来,我抬头刚好对上他的眼睛,我呆了呆,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是他!
我曾经无数次设想过和他重逢时的画面,但从未想过会是现在这样:咖啡店里,一个坐着一个站在门口,两人目光相碰那一刻,同时僵硬地停住了动作,一个表情凝滞,眸中风云暗藏;一个唇色苍白,面露惊诧,甚至有那么一点儿像是撞了鬼。
两人对视了仿佛半个世纪,我终于一点点镇定下来,暗自缓了口气:“好久不见!”
这短短的时间里,我心头思绪却复杂得难以言喻,和前男友“相遇”后习惯性的心情激动、久不联络后的陌生感、怀念过去的心痛感觉……各种乱七八糟的情绪交织一处,纠缠成了一团乱麻。
“好久不见!”他说着走到我面前,“其实我是来碰碰运气的。”
我疑惑地望着他,近距离观察,才发现真的是他,但是他的变化好大,原本阳光帅气的男孩,现在却变成了,怎么说呢,文字青年范吧,又像是落魄的流浪艺人,总之,真的跟从前的他有很大的变化,难怪我认不出他来了。
“你是来找我,给我一个解释,会不会太迟了?”我问。
“其实,当年其实我并不是故意不联系你的,我只是发生了一些变故,不得已才和你断了联系……想听听我的故事吗?”他用小心翼翼又满含期待的眼神看着我,轻声问。
他都这样说了,我还能拒绝吗?点了点头,我给小菲发了条信息,然后和他一起走出了咖啡店。
外面已经是星河璀璨,夜晚的灯光变幻莫测,五彩缤纷,我们并肩拐过街角,一旁的市贸大厦放出霓虹灯简直是冲破了云霄,亮得我都睁不开眼了,仿佛天上的银河到了地上,堆成了一条发光的丝带。
“我们去吃饭吧,你有什么想吃的吗?”他问我。
我摇摇头说:“什么都可以。”
最后我们一起走进了一家私房菜馆,菜馆外面看起来平平无奇,里面是古色古香的风格,装修摆设都极其讲究,颇有点大隐于市的意味。
小菲带我来过,感觉这里的菜不错,离得又近,所以就推荐了这个地方。
坐下后,他问我:“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我说:“挺好,你呢?”
他答道:“我也还行。”说完两人齐齐笑出声,颇有些一笑泯恩仇的意味。
时间是个奇妙的东西,可以让某些事渐渐被遗忘,最终成为过眼烟云,也可以让某些事情刻骨铭心,永生不忘。
但我不知道和他年少时的这段感情属于哪一种。
说是已经遗忘了吧?不经意间仍然会想起他,甚至他的英容相貌想不起来了却还能清楚记得他说过的每一句话,偶尔听到一首一起听过的歌仍然会想起他。
说是刻骨铭心吧?也不尽然。
“时间过得真快啊。”我忍不住感叹,心中有种难以形容的奇妙感觉,今天因着一首熟悉的歌想起了年少时的那段无疾而终的恋情,转头却与他不期而遇。
“是挺快的。”他点头附和。
我抬头直视他,发现他的眼神很深邃,有股历尽千帆后的沉沦。
我心中不觉一动。
这个时间正是生意最兴旺的时候,走廊里服务生来来往往,大堂座无虚席,还有人在门口休息区等位。
我们来得及时,正好有空位。吃饭时,我们都没有再开口说什么,虽然是久别重逢,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所以两人只能默默吃饭。
吃完饭,他建议散步走走,我默然点点头。不知不觉又走回到了街角的咖啡店附近,我们走到长椅上坐下。
不等我说什么,他先缓缓开口了:
那年我被A大录取后,我以为人生会很顺畅,至少能顺利读完大学,然后顺理成章地进入社会。
人生有时候就像开了一个玩笑。每个人可以有很多选择,可是有些选项,注定是选不了的。
我还没迈进大学校门,家里就出事了。父亲的公司破产了,他成了一个失信被执行人,欠了一屁股债被债权人追讨,我也被取消入学资格。
这个打击让我猝不及防。当时我真的是万念俱灰,无比沮丧和绝望。一切似乎都在瞬间崩塌。所有的希望和梦想都被残酷的现实摧毁了,我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前行。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沉浸在悲伤和自怨自艾中。
我花了很多时间和精力来理清父亲公司破产的事情,并尽力帮助他解决债务问题。
这段经历让我成长了许多。那时候,其实我很想念你,但不敢联系你,我没有资格再得到你的爱。
想到你,我有了让自己坚强起来的动力。一年后我北上去了京城,想找机遇让自己有翻身机会。我不甘心,必须凭借自己的努力让自己强大起来。
在京城,我什么都做过,我当过摩的骑手,做过快递员,外卖小哥,白天我做着这些工作,晚上去酒吧驻唱,住的是十元一夜的青年旅馆。
我拼命赚钱,把赚到的钱都寄回家替父亲还债。
一年后,一次偶尔的机遇,我在酒吧驻场时被一位音乐制作人萧民君老师赏识,在他介绍下进入一个乐队,有乐队的话,参加了一些比赛,得过一些奖。
我还参加了一些专业的音乐培训和活动,如音乐节、演唱会、音乐论坛等,但是现在一直在学习阶段,也没有什么成就。
“你一直没有再进入大学学习?”我问他。他苦笑着摇摇头:“没有!就这样了。”
“别灰心,你可以的!”
“这次回来我是给我父亲送终来的, 他得了绝症,又瞒着不让我们知道,所以最终还是走了。”他低下头说。
我心情也很沉重,只能说:“节哀!”
“谢谢,不过这也未必不是一件坏事,他走了,他的债就可以了了。我和我妈也可以轻松点了。”他似乎有一种背负着沉重的枷锁终于可以卸下了的轻松感。
我无言以对。
“今天见到你,我也了却了多年来心头的一桩心事,谢谢你还愿意跟我坐在一起。”
我不禁一阵心酸,人世间的苦难竟让一个曾经那么优秀高傲的人变得如此卑微。
命运真的是无常,是不是我们都应该更加谦虚,更加珍惜眼前的机会呢?也许命运只是随意地轮回,活的精彩才是最重要的。
分别时,我终究还是要了他的联系方式,爱情不在了,友情还可以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