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述“自律”和“创造”

《简述“自律”和“创造”》
自律之所以能够让自己成长,能给人带来意想不到益处,就因为它是建设性的,积极的,它能够让你成为更好的自己。人越自律越优秀,越自律越自由。
人的身上本来就蕴藏着无限的创造力的源泉,如果不是这样,就谈不上是人。所以需要把它们解放和开拓出来。
一、自律和分寸
纵观古今成大事者,为人处世皆有妙方。
先贤的人生经验,对于我们普通人而言,具有非凡的教育意义。
是人就会有惰性。
谁都有累了、乏了的时候,免不得想要停下来偷会儿懒、歇一歇。
但做事最怕的就是一个“拖”字。
今日事就该做到今日毕。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不珍惜今天的人,怎么能把握好明天?
遇事只会拖延,拖着拖着人就老了,拖着拖着事就黄了。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在自我麻痹中虚度光阴,小事拖成大事,好事拖成坏事,易事拖成难事。
到头来只落得个一无所获、一事无成。
做人,一定要惜时勤勉;做事,一定要雷厉风行。
勤则世上无难事,拖则易事也难成。
别再给自己找理由了,想清楚就马上付诸行动。
一旦迈出第一步,后面的事也许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难。
《周易》里面讲:“吉人之辞寡,躁人之辞多。”
沉默寡言的人往往行事稳重、吉人天相;辞费滔滔的人往往暴躁浮夸、树敌招祸。
所以,管住嘴,就是最好的自我保护。
《弟子规》中说:“说话多,不如少;惟其是,勿佞巧。”
意思是,话不贵多,而贵于精。讲话要实事求是,不要巧言令色,耍嘴皮子功夫。
不该说的别瞎说,不能说的别乱说,不会说的别胡说。
言之有物、把握分寸,才能发挥出语言的魅力。
做人,一定要懂分寸。
所谓懂分寸,就是要把握好做人的尺度。
分寸是一把尺,既能拿来衡量自己,也能拿来衡量他人。
心中有尺,行事有度:不温不火,不卑不亢;
刚柔相济,外圆内方;有礼有节,有度有量。
当进时则进,当退时则退;当显时要显,当藏时要藏。
在什么位置就做什么事,端什么碗就吃什么饭。
行事给别人留余地,就是给自己留余地。
俯仰无愧天地,褒贬自有春秋。
阅尽千帆淡泊宁静,饱经沧桑世事坦然。
这种恰到好处的分寸拿捏,是我们毕生的追求。
退三分、让一步,是古人推崇的“君子之风”。
不触及底线和原则的琐事,大可忍让成全。
然而面对大是大非的原则问题,或是伤天害理的暴行,忍让就是放纵,沉默就是姑息。
二、愚蠢和恶意
对于善来说,愚蠢是比恶意更加危险的敌人。
你可以抵抗恶意,你可以揭下它的面具,或者凭借力量来防止它。
恶意总是包含着它自身毁灭的种子,因为它总是使人不舒服,假如不是更糟的话。
然而,面对愚蠢,根本无法防卫。
要反对愚蠢,抵抗和力量都无济于事,愚蠢根本不服从理性。
假如事实与一己的偏见相左,那就不必相信事实,假如那些事实无法否认,那就可以把它们干脆作为例外推开不理。
所以,同恶棍相比,蠢人总是自鸣得意。
而且,他很容易变成危险,因为要使他挥拳出击,那是易如反掌的。
所以,比起恶意来,愚蠢需要加倍小心地对付。
我们不要再三努力同蠢人论理,因为那既无用又危险。
要恰当地对待愚蠢,认识它的本来面目是必不可少的。
十分肯定的是,愚蠢是一种道德上的缺陷,而不是一种理智上的缺陷。
有些人智力高超,但却是蠢人,还有些人智力低下,但绝非蠢人,作为某些特定环境的产物,我们惊讶地发现了这种情况。
我们得到的印象是:愚蠢是养成的,而不是天生的;愚蠢是在这样一些环境中养成的,在这种环境下,人们把自己弄成蠢人,或者允许别人把自己弄成蠢人。
我们还进一步注意到,比起不善交际或孤寂独处的人来,在倾向于或注定要群居或交往的个人或团体当中,愚蠢要普遍得多。
由此看来,愚蠢是一个社会学问题,而不是一个心理学问题。它是历史环境对人的作用的一种特殊形式,是特定的外部因素的一种心理副产品。
更进一步观察就会发现,任何暴力革命,不论是政治革命还是宗教革命,都似乎在大量的人当中造成了愚蠢的大发作。
事实上,这几乎成了心理学和社会学的一项规律。
一方的力量,需要另一方的愚蠢。
这并不是人的某种天生能力,例如理智上的能力遭到了阻碍或破坏。
正相反,是力量的高涨已变得如此可怕,它剥夺了人的独立判断,人们放弃了,或多或少是无意识地放弃了,自己评价新的事态的努力。
蠢人可能常常十分顽固,但我们切不可因此而误认为他很有独立性。
人们多多少少会感到,尤其是在同蠢人谈话时会感觉到,简直不可能同他本人谈话,不可能同他进行肝胆相照的交谈。
同他谈话时,你碰到的不是他本人,而是一连串标语口号以及诸如此类的东西,这些东西有力量控制他。
他已被他人作祟,他的眼已遭蒙蔽,他的人性已被利用、被糟蹋。
一旦他交出了自己的意志,变成了纯粹的工具,就再也没有什么罪恶的极限是蠢人所不会到达的了,但他仍然始终不可能了解那是罪恶。
在此有一种恶魔般地扭曲人性的危险,它会对人造成无可补救的损害。
然而正是在这个方面,我们意识到,蠢人不可能靠教育来拯救。
他所需要的是救赎,此外别无他法。
迄今为止,企图用理性论证去说服他,丝毫没有用处。
在这种事态中,我们可以完全明白,为什么试图去发现蠢人真的在想什么是徒劳无益的,为什么这个问题对于负责地思考和行动的人来说也完全多余。
不过,在对人的愚蠢的这些思考中,也有一点可慰之处。
我们没有任何理由认为,大多数人在所有的环境中都是愚蠢的。
长期起重大作用的是:我们是希望从人们的愚蠢之中,而不是从人们的独立判断和敏锐思想之中,获得更多的东西。
三、欲望和快乐
什么是欲望?
欲望就是感官感受,对新鲜的经验和刺激的感受,攀登地球最高峰的感受,对权力和地位的感受。
所有这些限制了大脑的能量。
欲望提供了安全的假象,需要安全的大脑则鼓励并维持着每一种形式的欲望。
如果我们不理解欲望的位置,它就会引起心灵的退化。
理解它是非常重要的。
思想是欲望的运动。
想得到更多感受的欲望,以及对安全感那种虚幻的确定性的追求,驱动着我们发现的好奇心。
欲望是我们生命中最急要最强劲的驱动力。
所有的宗教中都说到若要忠于神明,便要克服欲望、毁灭欲望,控制欲望。
此外,所有的宗教教义还提到用一种思想创造出的形象来替代欲望,基督教如此,印度教等其他宗教亦然,即用某种形象替代实在,而实在便是欲望,熊熊燃烧的欲望。
在他们看来,人们可以通过其他代替物克服这种欲望。或者是将自己臣服于你心目中的主人、救世主,或是上师——这同样也是思想中的活动,是所有宗教的思维模式。
因此,去理解欲望的本质,探寻它为什么在我们的生活中扮演了如此重要的角色,这些都是非常重要的。
我们为什么要把欲望从心灵之中分离出来?
说出“欲望产生问题,因此,我必须解放于欲望”的那个主体又是谁?
我们必须理解什么是欲望,而不是因为欲望产生苦恼,就去问如何摆脱欲望,也不是去问欲望是不是心灵制造出来的。首先我们必须知道欲望是什么,然后我们才能更深入地探究它。
确实,欲望是通过知觉或者观看、接触、感觉而后产生的。是不是这样?
你先看到一辆车,然后又有了接触和感觉,最后才产生拥有这辆车、开这辆车的欲望。然后,在试图得到这辆车的同时,就存在着冲突。
所以,在满足欲望的同时,存在着冲突,存在着痛苦、折磨与快乐,而你想要留住快乐,抛弃痛苦。这就是在我们每个人身上真实发生的。
那个由欲望所造就、追寻快乐的主体说道:“我想要摆脱那些不快乐的东西,那些痛苦的东西。”
我们从来不说:“我想要摆脱痛苦和快乐。”
我们想要留住快乐,抛弃痛苦,但这二者都是由欲望产生,不是吗?
欲望通过知觉、接触和感觉而产生,被认定为“我”,那个想要留住快乐并抛弃痛苦的“我”。
但是痛苦和快乐都同样是欲望的结果,是心灵的一部分——它不在心灵之外。
只要有一个主体说道,“我想要留住这个抛弃那个”,就一定会有冲突。
我们想要摆脱一切痛苦的欲望,留住那些令人快乐和有价值的东西,我们从不考虑欲望的全部问题。
当我们说,“我必须摆脱欲望”,那个试图摆脱某种东西的主体是谁?那主体不也是欲望的结果吗!
四、生命和创造
生活质量的三要素:一创造,二享受,三体验。
其中,创造在生活中所占据的比重,乃是衡量一个人的生活质量的主要标准。
如果要用一个词来概括人类精神生活的特征,那么,最合适的便是这个词——创造。
所谓创造,未必是指发明某种新的技术,也未必是指从事艺术的创作,这些仅是创造的若干具体形态罢了。创造的含义要深刻得多,范围也要广泛得多。
人之区别于动物就在于人有一个灵魂,灵魂使人不能满足于动物式的生存,而要追求高出于生存的价值,由此展开了人的精神生活。
大自然所赋予人的只是生存,因而,人所从事的超出生存以上的活动都是给大自然的安排增添了一点儿新东西,无不具有创造的性质。
正是在创造中,人用行动实现着对真、善、美的追求,把自己内心所珍爱的价值变成可以看见和感觉到的对象。
获得精神快乐的途径有两类:一类是接受的,比如阅读、欣赏艺术品等;另一类是给予的,就是工作。正是在工作中,人的心智能力和生命价值都得到了积极实现。
当然,这里所说的工作不同于仅仅作为职业的工作,人们通常把它称作创造或自我实现。
但是,就人性而言,这个意义上的工作原是属于一切人的。
人人都有天赋的心智能力,区别在于是否得到了充分运用和发展。
一个人创造力的高低,取决于两个因素:一是有无健康的生命本能;二是有无崇高的精神追求。
这两个因素又是密切关联、互相依存的,生命本能若无精神的目标是盲目的,精神追求若无本能的发动是空洞的。
它们的关系犹如土壤和阳光,一株植物唯有既扎根于肥沃的土壤,又沐浴着充足的阳光,才能茁壮地生长。
创造力无非是在强烈的兴趣推动下的持久的努力。其中最重要的因素:第一是兴趣;第二是良好的工作习惯。
通俗地说,就是第一要有自己真正喜欢做的事;第二能够全神贯注又持之以恒地把它做好。
在这过程中,人的各种智力品质,包括好奇心、思维能力、想象力、直觉、灵感等等,都会被调动起来,为创造做出贡献。
决定一种活动是否是创造的关键在于有无灵魂的真正参与。
一个画匠画了一幅毫无灵感的画,一个学究写了一本人云亦云的书,他们都不是在创造。
相反,如果你真正陶醉于一片风景、一首诗、一段乐曲的美,如果你对某个问题形成了你的独特的见解,那么你就是在创造。
真正的创造是不计较结果的,它是一个人的内在力量的自然而然的实现,本身即是享受。
只要你的心灵是活泼的、敏锐的,只要你听从这心灵的呼唤,去做能真正使它快乐的事,那么,不论你终于做成了什么事,也不论社会对你的成绩怎样评价,你都是拥有了一个创造的人生。
一个人只是为谋生或赚钱而从事的活动都属于劳作,而他出于自己的真兴趣和真性情从事的活动则都属于创造。
劳作仅能带来外在的利益,唯创造才能获得心灵的快乐。
但外在的利益是一种很实在的诱惑,往往会诱使人们无休止地劳作,竟至于一辈子体会不到创造的乐趣。
一个人的工作是否值得尊敬,取决于他完成工作的精神而非行为本身。这就好比造物主在创造万物之时,是以同样的关注之心创造一朵野花、一只小昆虫或一头巨象的。
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力求尽善尽美,并从中获得极大的快乐,这样的工作态度中蕴涵着一种神性,不是所谓职业道德或敬业精神所能概括的。
每个人生活中最重要的部分是自己所热爱的那项工作,他借此而进入世界,在世上立足。
有了这项他能够全身心投入的工作,他的生活就有了一个核心,他的全部生活围绕这个核心组织成了一个整体。
没有这个核心的人,他的生活是碎片,譬如说,会分裂成两个都令人不快的部分,一部分是折磨人的劳作,另一部分是无所用心的休闲。
一切从工作中感受到生命意义的人,勋章不能报偿他,亏待也不会使他失落。内在的富有找不到,也不需要世俗的对应物。
只有那些内心中没有欢乐源泉的人,才会斤斤计较外在的得失,孜孜追求教授的职称、部长的头衔和各种可笑的奖状。
他们这样做很可理解,因为倘若没有这些,他们便一无所有。
圣埃克苏佩里把创造定义为:“用生命去交换比生命更长久的东西”。
创造者与非创造者的区别就在于,后者只是用生命去交换维持生命的东西,仅仅生产自己直接或间接用得上的财富;
相反,前者工作是为了创造自己用不上的财富,生命的意义恰恰是寄托在这用不上的财富上。
在每一个创造者眼中,生活本身是一张空白的画布,等待着他去赋予内容。
相反,谁眼中的世界如果是一座琳琅满目的陈列馆,摆满了现成的画作,这个人肯定不会再有创造的冲动,他至多只能做一个鉴赏家。
寂寞原是创造者的宿命,所以自甘寂寞也就是创造者的一个必备素质,不独今天这个时代如此。
精神文化创造在实践上是最个人化的事业,学术上或文学艺术上的一切伟大作品都是个人在寂寞中呕心沥血的结果。
在创造的寂寞中自有一种充实,使得创造者绝对不肯用他的寂寞去交换别人的热闹。
他基本上是别无选择,这倒不是说他肩负着某种崇高的使命,而是说唯有这样活着他才觉得生活有意义。
他在做着他今生今世最想做、不能不做的一件事,所以不论成败得失,他都无怨无悔了。
一个好思想,一个好作品,在成形之前,起初只是一颗种子。
这种子来自人类生活的土地,然后如同柳絮一样在人类精神的天空飘荡。
倘若它落到了你的心中,你的心又恰巧是一片沃土,它就会在你的心中萌芽和生长,最后有希望发育成一棵好的植物。
精神的创造当然是离不开外部环境的,但更重要的是内部的环境。
满天柳絮,阳光明媚,水分充足,可是倘若你的心是一片瘠土,你的心中仍然不会绿柳成荫。
一颗种子只有落在适宜的土壤上,才能真正作为一颗种子存在。
在某种意义上,精神创造的过程的确是一个自然过程。
只要你有适宜的内部环境,又获得了一颗好种子,那么,不管你的躯体在外部世界上做着什么,哪怕你是在做着奴隶般的沉重劳动,这颗种子依然会默默地走着大自然指定的路。
伟大作品之孕育未必是在书斋里,更多地是在风尘仆仆的人生旅途上,在身不由己地做着各种琐事的时候,而书斋至多只是它一朝分娩的产房罢了。
丁俊贵
2024年2月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