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跳中午绳的男孩

    图书馆侧的竹园旁，最近每天中午都有一个男孩在跳绳。

    他是我带的一个学生社团的社员，眼神通常是拙拙的，也是灼灼的。他是个理科男，却报名了文学社，说是想挑战自己的兴趣。在活动中，我给他们看了我写的一些诗歌，古体的、现代的都有。他觉得蛮有意思，便写了一首现代诗给我看。老实说，有点佶屈聱牙，其中好像有不少抽象的原理，我看不大懂。见他看我的眼神依然是拙拙又灼灼的，我胡乱地引申了一通，有些话似乎对上了他的路子，所以从那以后他便成了我的粉丝。

    一届社团期满，我们组织汇报演出，连我这个老将也出马了，才凑出一支诗歌朗诵队伍。我让他表演其中一段很抒情的往事回顾，只有两三行，他却总也读不好。我便反复作示范，从停顿到轻重音到缓急处理……一一加以指导。我觉得我烦躁了，他却丝毫也不着急，于是我愈加烦躁。在我看来，他在朗诵方面是毫无灵气的，他在模仿着我，却怎么也模仿不到位。由于人手不够，也没得换，也就只好那样了。还好，我们的汇报演出很成功，因为几个女同学的表现非常出彩，掩盖了他的不足。

    我们在校园里常常见面，他每次都会憨憨地跟我打招呼。

    前几天中午出来，我看到图书馆竹园边有一个男孩在跳绳，那是学生午休时间。我感到好奇，走过去一看，竟是他。他的裤脚卷得老高，衣服已经湿透，喘息却不太急促。从刚才的背影看，他的动作非常协调、技巧非常娴熟。他告诉我他中午睡不着就跟老师请假出来跳绳了。——看来他是个精力旺盛的孩子，这和好多上课睡不醒的孩子大不一样。

    昨天我又打他身边路过，那时他已经停下来了。看到我，便跟着我一同朝教学楼走去。他说：“……最近发现肚子上有了赘肉……我想……”我看看他，其实一点儿也不胖，身材很匀称。他却因为发现肚子上有赘肉而自觉地减肥，这在我眼里就十分难得了。

      我夸他是个自律的孩子，还是个极富行动力的孩子。他听了，拙拙灼灼的大眼更加拙拙灼灼了。——人，能发现自己问题所在的并不少，可能够采取行动加以解决的并不多，成人群体这样，孩子群体更是如此。

    我打心眼里喜欢他，觉得他将来能成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