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ssersby

01.

那天，听几个亲戚念叨家长里短，谁家远房表亲的表女婿和媳妇闹离婚，分家打官司吵得鸡犬不宁。一想到现代年轻人婚姻之不幸，我就想起了你，T先生。如你微信微博各大聊骚社交软件签名那句，“我就是个榴莲，有人觉得我香，有人觉得我臭。”我没忘。

那天吃日料自助，服务员说本店提供可乐雪碧和清酒。你说还有别的么，她犹豫。我大喊声他糖尿病还得开车回去你们店没热水么。后来你还是喝了雪碧。服务员看了你半天。点了天妇罗刺身加州卷拉面乱七八糟。两道菜之间等的时间喝了三罐雪碧。你说炸天妇罗的是地沟油。我说你丫不吃滚蛋。

你今天身上穿那件毛衣还是你前妻给你的。那一瞬间他妈的就觉得你特别可怜。可能有天不济混的比你还惨，可是我不会这么惨。喝饱二氧化碳到饱，可他妈绝了。

我曾无数次想象你混迹Max喝酒蹭卡的场景，直播里你摊在卡座沙发上对镜头伸出舌头做着舔舐动作，又好像面无表情。你说你前妻走了以后你变得很颓废。我无言以对，觉得你大概就是加缪笔下那个荒诞本身。你是西西弗斯，被巨石碾压了再爬上去推，周而复始的可怜老头。

你，你前妻。这就是个我俩默认的事实。我接受并承认这个人设的存在并游离阴魂不散在你的嘴里。事实呢，四年前她就淡出了你的生活里。作为勉强称得上朋友的关系，你的弱点不过那些，我知道拿什么戳你最准最深，当然这完全看我心情的事。

02.

说没戒备也不大可信，毕竟你也不是什么有溜儿的人。准确说，谁在你这，都是不来也不去的。那天路过最后一盏路灯开到城中村拆迁废墟，开远光只能照到荒芜。周围市中心高楼林立万家灯火。

你说真抽离。你停车。我说，是，抽离。我在想，这个地方你把我怎样呢，皮肉拔下来，连带秋裤，袜子，做什么，杀了，抛尸。也不会有人听到看到。就算目睹也会捂着眼仓惶逃离。没人会注意到地上你弹下的七星烟灰。明天新闻会把我脚上连着秋裤的照片发布报道我还要感谢他们的打码以示尊重。你看，我抱着最坏的打算了。但你不至于杀我的T先生。你凭什么杀我你为了什么，我不是在真的问你，因为我有答案。即使就算真的做出什么，我会惊讶，甚至替你欣喜。你真可怜寒酸。你是现在还在电话簿存着她的联系方式吧。可怜的人连自己都来不及了结的，凭什么轮的上我。一想到这，我反而能解释为什么女人总会无故的泛滥出母性了。我甚至去想象，你很虚弱的样子。

我该感到万幸死里逃生还是去失落呢T先生。我和你的交情说来奇妙，不过是我无聊想喝酒泡吧缺个正经又不那么正经的聊天外加垫背结账收拾残局的人，你缺的什么，你不缺心眼，可你又无所事事混吃等死苟且偷生什么都缺。比如一个愿意听你天天叨叨你前妻给你四年前晒结婚证的微博点赞的的姑娘。

可是你为什么停在这里。策划好故弄玄虚的玩笑吗，然后话锋一转问我今天的毛衣好不好看么。

收音机放着Eason的歌，《你的背包》。它是你套在身上的指环。还是这样。我企图自己的出现能改变什么。可无济于事。早该料到。

“我和她很偶然认识，我对她的家境一无所知，她很漂亮，她说，想找个人结婚，就今年。只是想体验这种感觉你懂么。小时候她就想24这年结。后来，也就挺神奇的。”你胳膊搭着车窗。冒出这么一句。第四天就领证了。瞒不过家里，她爸那边死活不同意，得过且过也不行，就离了。我骂句神经病。

你重新启动车子，开出这里。回去心照不宣而不失默契地解除联系。

自此，T先生，感谢你为我生活提供了一个恰当的模板，那让我看到了悲哀的样子。你有着榴莲难能可贵的觉悟。可惜我鼻炎，先跑路。有缘只不愿再见你的毛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