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芜

2017-06-12  本文已影响0人  安北凉

文/Nemo

【1】

爱琴海湛蓝的海面倒映着天空纯白的云,海面卷起的白色波浪像是女孩身上漂亮的百褶裙。

这里的世界好美,好干净,好像没有染上尘世里一丝一毫的尘埃。

安若汐低着头看着被船头分开而卷起的层层浪花。在翻滚的白色浪花里,她好像隐隐约约的看到了自己,在细碎的浪花她的样子也变的模糊,易碎。

她抬起头,穿过眉间的发梢已经可以看见伊亚镇模糊的轮廓,蓝白色的建筑格外的引人向往。

伊亚镇建立在海边的悬崖上,它地处希腊的王冠圣托里尼岛,是圣托里尼岛第二大镇子,有着全世界各地的旅客。

安若汐踏上码头的时候,才真正的看清了这座美丽的小镇。

镇子独特的石洞屋,有着白色门墙屋顶﹑蓝彩窗棂,再配上几盆红花,颇具基克拉泽斯群岛的建筑风格。

来往的旅客行人络绎不绝,在熙攘的人群里,安若汐一下就被淹没了。

走在石板铺成的小路,安若汐走到了一片较宽阔的平地上,是一个不大的广场。

穿过拥挤的人群,她一眼便望到了他。他的眼角眉梢都是熟悉的样子,只是当初的少年已经褪去了青涩,有了一些沧桑的意味。

在广场的一角,他正在专心致志的给一个旅客画画。阳光照在他额前的碎发上,干净的白体恤配上牛仔裤,白皙的皮肤上满是阳光特有的味道。认真看他的眼睛,就像是上帝偏爱的作品。长长的睫毛下,那双眼睛里好像有着全世界所有的颜色,只要一眼便深陷其中。

看到他之后,安若汐微微一笑,松了一口气,一下心安下来。他,就是安若汐漂洋过海只身一人来到这里的目的。

安若汐是家里最小的女儿,从小的机灵乖巧更让她如鱼得水,打出生来就是被捧在手里,含在嘴里的小公主。

直到她遇到了顾南之。

那时候还是几岁时,在小学的画画兴趣班里,安若汐遇见了顾南之。

那天,兴趣班的老师带来了一个新同学。还睡意朦胧的安若汐一张眼就发现了旁边多了一个人。

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甜甜的叫了一声“姐姐好。”

顾南之转过头就给了安若汐一个爆栗,“我是男的好不好,你没长眼睛吗?”

从小就没有受过委屈,一直被老师、同学宠着的安若汐,看着顾南之的凶巴巴的样子,安若汐一下就哭的稀里哗啦的,差点要跟顾南之掐起来。

老师好说歹说才把安若汐哄好,指着站在一旁的顾南之轻声说:“你干嘛要叫他姐姐呢?”

“我没睡醒,看的不清楚嘛!”安若汐嘟着小嘴巴委屈的说。

看着安若汐理直气壮却一脸委屈的样子,老师心疼的要死,把安若汐抱在怀里安慰。站在一边的顾南之却对她一脸不屑。

那时候阳光透过蓝色的窗帘,给教室里染上一层淡淡的蓝色。安若汐本来想恶狠狠的瞪着顾南之。可是安若汐一眼就对上了他的眼睛,她突然觉得那双眼睛是世界上最好看的眼睛,像是凉了一地烟花,像是离她最近的星辰。

爱琴海的海风里充斥着淡淡的咸味,安若汐走过去,开心的说:“画的不错嘛!”

顾南之回过头对上安若汐的脸,没有安若汐想象的意外,他一脸平静的说:“你怎么会来这里?”

安若汐看着顾南之的眼睛狡黠的说:“我来这里玩不行吗?。”

看着一脸平静的顾南之,安若汐忍不住的失望。

阳光打在安若汐的脸上,真疼。“原来,他真的不在乎我。”她看着天空,心里想着要是现在下一场雨多好,这样她就可以哭了。

阳光正好,就像所有晴朗干净的夏日。

顾南之取下画,画的收笔很不好,这是很少有的。谁都没有看到在安若汐出现后,顾南之所有的笔触、技巧都变得颤抖。

在他的眼睛里,流光溢彩,所有颜色开始交融。

【2】

傍晚的时候,人群越来越拥挤。顾南之和安若汐安静的收拾东西准备回家,谁也没有开口。安若汐在船上认真练习了很久的话,全都哽咽在喉咙,一个字也没说。

在回家的路上,夕阳洒满了伊亚镇,给这座迷人的小镇披上了一件安稳温暖的毯子。

顾南之自顾自的走着,安若汐也默默地跟着他,回家的路很长,两人无言,像是相隔了一个世界。

他们来到了一处房子前,蓝色的屋顶下是洁白的墙。房子前一块小小的空地上种了几株鲜红的花,在海风里尽情展现它们特别的芬芳。

顾南之放下安若汐的行李,让安若汐把画板放进画室。

顾南之的画室不大,几块洁白的布盖在画板上。画室的光线很好,有一个很大的茶色玻璃窗和一个天窗。

安若汐好奇的打量着这里,想从这里的边边角角里看出顾南之这些年的经历。

夕阳透过茶色玻璃,变得更加柔软,轻轻的洒在这些家具上。

安若汐摸了摸这些家具,很干净。她突然笑了笑,心里想着:这些年他变了,变得懂得照顾自己了,一个人在外,他也能好好生活。

安若汐走到客厅,顾南之已经把房间整理好了。

干净的床单还残留着洗衣液好闻的香气,床单和枕头都是安若汐喜欢的颜色和图案。

她一下跳到床上,抱着柔软的被子,鞋也没脱,这几天连续的奔波焦虑真的让她累了。

看着陌生的房间却感觉很熟悉,她嗅了嗅空气里的味道,有做饭的香气,还有混杂着颜料的味道。

安若汐躺在床上回想这几天的经历就感觉像梦一样。

那是几天前在北京的某个画展上,安若汐孤零零的一个人逛着。从他离开后,安若汐就已经习惯了一个人。

在洁白明亮的走廊里,一幅风景画吸引住了她。

画是晴朗的天气下的伊亚镇,蓝白相间的建筑群,几朵红花点缀其中,这样的颜色搭配,这样好看的颜色,作者无疑是个有天赋的画家。

在画里的海边上,有一个女孩。模糊的脸,在海风里飘扬的长发,低着头仿佛有着无穷无尽的哀伤。认真看起来,画里的女孩跟安若汐的身形还有几分相似。

作者没有署名,可是这熟悉的笔触,颜色的用法,都在告诉安若汐这幅画一定是顾南之的。

“顾南之。”安若汐不自觉的轻轻呢喃。自从顾南之几年前离开后,他们就失去了联系,就像散落在银河里星辰,好像隔着几万光年的距离。

这几年里顾南之的名字也渐渐不被安若汐提起,可是只要有一点点关于他的东西,她的世界就会泛起止不住的波澜。

离开画展后,安若汐就直接订了一张去雅典的机票。

安若汐抬起头看着灰蓝色的天空,心里想着:“顾南之,我好想你呀!你在那里吗?”。

她带着她所有的希望和想念来到这里,幸运的是他真的在这,这应该是这薄凉的世间里少有的温情了。

晚饭后,安若汐要顾南之带着她去散步。

顾南之在前面走着给安若汐介绍着伊亚镇的建筑,安若汐快步走上去牵住顾南之温凉的手掌。

顾南之转过头看向安若汐,安若汐低着头却紧紧的牵着他的手。顾南之没说什么,手却不自觉的用力牵住她。

一长一短的两个影子慢慢前行着,淡淡的夕阳洒落在伊亚镇每一块整齐的地板上,既不红的妖艳,也不红的寡淡,恰好的颜色配上温和的温度,难怪这里的夕阳是全世界最美的。

在他们回家的路上,发现了路边一只流浪的小狗。

那是只不知名的白色狗狗,蜷缩在街的一角,发出“呜呜”的哀鸣声。

安若汐走过去抱起它,“顾南之,我们养它吧!它好可伶。”

顾南之蹲下来摸了摸狗狗的头,“小狗狗,你愿意跟我们回家吗?”

小狗狗“呜呜”的回应着,吐了吐舌头,眨了眨眼睛。

回家后安若汐和顾南之给小狗狗洗了澡,吹干了狗狗后,安若汐抱着狗进了画室。

“顾南之,我们叫它什么呢?”

顾南之一边画着画,一边说:“叫雪碧吧!”

“嗯。挺好听的。就叫你雪碧了。”安若汐抱着雪碧说。

“以后我就是你妈妈,那个就是你爸爸了。”安若汐把雪碧高高举起说。

顾南之画着画,听着安若汐说的不自觉的笑了笑,却又叹了一口气。

他眼里好像星辰涌动,弥漫悲伤。

【3】

顾南之准备休息的时候,安若汐已经睡着了。

安若汐躺在床上,张成一个大字,被子也全被她踢到床的一角。雪碧也玩累,在床边蜷成一团睡着了。

顾南之帮安若汐盖好被子,摸了摸她的头发就出去了。

安若汐张开朦胧的眼睛,“也不知道亲我一下。”说完转了个身睡着了。

阳光清浅,透过窗户照在安若汐额前的发梢。

安若汐伸了一个懒腰,这是她这几年睡的最好的一次。

安若汐走到客厅,早餐已经在桌上了。

安若汐叫了一声雪碧,把牛奶倒了一半给它。

“臭南之,就知道给我喝牛奶,我都已经长不高了。”安若汐气鼓鼓的说。

安若汐“咽”下牛奶后,换了衣服就出去了。

伊亚镇的早晨很漂亮,是世界上少有的美景。海风里有淡淡的咸味,蓝色的屋顶下,洁白的墙刷的相得益彰。

安若汐穿了一件淡蓝色的裙子,裙脚和发尾在海风里飘扬。束腰的白色腰带,衬得安若汐的腿格外的修长。白色的帆布鞋和脚腕的红线,给安若汐平添一份清纯。

雪碧摇着尾巴,屁颠屁颠的跟在安若汐身后。在拥挤的人群里,安若汐走向昨天顾南之带她走过的便利超市。

已经过了中午12点了,顾南之还没回来。

安若汐躺在沙发上,把雪碧放到肚子上。

“怎么办?你爸爸没有回来吃饭,我们给他送去好不好。”

安若汐摇了摇雪碧,雪碧叫了一声,吐了吐舌头。

安若汐对雪碧拱了拱鼻子,起身到厨房里给顾南做便当。

雪碧走在安若汐的前面,脖子下的铃铛是安若汐今天刚买的。

中午的伊亚镇还没有那么拥挤的人群,顾南之还在昨天的地方,坐在小板凳上拿出面包准备啃。

也许是在国外的小镇里一个黑发黑瞳的中国人格外的显眼,顾南之一抬头就看见了安若汐。

看着安若汐向自己走来,顾南之低下头,把咬过一口的冷面包重新装好。

“你怎么来了。”顾南之抬头问她。

“你中午就吃这个?”安若汐小声的问。

顾南之转过头没有应她。

“吃这个吧,我亲手做的。”安若汐递过饭盒,语气里有难掩的温柔和体谅。

顾南之的眼神微微颤抖,这样的关心已经很久没有听过了。

是啊!一个没有背景,没有大名气的画家到国外能过得有多好。当初凭借着满腔热血,孤身一人来到这里,却被冷酷的现实狠狠打败。

安若汐看着顾南之,心想这几年他应该过得也不好吧!搬了旅客坐的凳子坐到顾南之前面,顾南之拿着饭盒没有动。

“吃吧。不会很难吃的。”安若汐的眼睛弯成一轮月牙。

看着她的样子顾南之笑了一下,打开饭盒,热腾腾的香气扑鼻。

安若汐看着顾南之手上的饭盒,“我,我可不可以吃一口呀…”安若汐的声音小的跟蚊子一样。

安若汐说话的时候,肚子不争气的发出了“咕噜”的声音,让她一下红晕上脸,就像上好的白瓷下染上胭脂一样。

顾南之看着安若汐的糗样,对着她哈哈一笑,那样的眼神里都是阳光的颜色,那样的明媚,那样的温暖。

顾南之的声音很好听,广场上的游客都转过来看着他,也都被他的笑声感染,露出会心的笑容。

那一天的天气很好,伊亚镇的花香混着淡淡的咸味混合成一种莫名的味道,就像伊亚镇的夕阳一样的诱人。

雪碧摇着尾巴,在拥挤的人群里围着他们转来转去,跑累就在安若汐的脚旁休息。

【4】

那几个礼拜顾南之过的很好,每天中午都有安若汐给他送饭。

当初只身一人来到伊亚镇,顾南之过的也不是很好,靠着身上带的钱租了一间储藏室,平常要把一块面包分成几块来吃。后来好一点的时候就可以时不时的吃上饭,和换了一间房。

安若汐的到来,给他带来了久违的关心和体贴,一个人流浪久了,总是会累的。

那一天,顾南之速写的铅笔用完了,把东西要回家拿。

正午的阳光明媚带着好闻的味道。顾南之打开门看见安若汐正在厨房里给他认真的煮午饭,没有发现他。

安若汐打开冰箱,把里面的肉和蛋切了很多给顾南之的饭里。

明媚的阳光透过厨房的玻璃窗,在木地板上拉成一道很长的影子。

安若汐拿出一个面包闻了闻,顾南之看着安若汐的样子想“那个面包不是昨天已经过期,若汐说已经拿去扔掉的吗?”

安若汐把面包的皮撕掉,扯一点下来沾了沾锅里的酱汁,放在嘴里好像在吃着难得的美味。

顾南之的身体好像一下没了力气,一屁股就坐在了门前的地上。

“滴…”一颗眼泪碎在了地板上。

顾南之低下头,他眼里所有的颜色开始涌动、交织、融合,变成一颗颗宝石一样璀璨的眼泪,顺着高挺的鼻梁滴在地上。

“你,你这个傻瓜呀!”

顾南之捡起一块石头,用尽全力把它丢进最远的海里。

那一下他跪到了地板上,把头磕到地上。心里呐喊着“顾南之,你这个废物,你这个全世界最垃圾的废物。”。

当初明明信誓旦旦的要给她一世安稳,结果却要她不远万里的来这里吃苦。他真的好爱她,不愿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

安若汐像往常一样给顾南之送饭,雪碧摇着它的尾巴在前面走着。

“你怎么眼眶有点红,不舒服吗?”安若汐伸手去摸顾南之的眼睛。

顾南之推开安若汐的手,“没事,可能今天海风太大了。”

他抬起头,看了看一望无际的海。迎面的海风吹乱了他的发梢。

傍晚回家的时候,顾南之一直牵着安若汐的手。那样有力的温暖,让安若汐红了脸。

回到家后,顾南之搬来一个梯子,顺着梯子往屋顶爬。

“上来,我带你看看这世界上最美的夕阳。”说着,他向安若汐伸出他修长的手掌。

安若汐伸出手,被他牢牢握住,就像被一片星辰围住一样安稳。

上了屋顶,顾南之牵着她坐在屋顶的边沿,两只脚垂在空中。

夕阳一点一点的掉进海里,把苍穹都染成一片鲜红,所有的海浪都卷成金黄的颜色。

不一会儿,整个伊亚镇都变成了鲜红色,来往的人都停下脚步去静静地看着日落。情侣和夫妻们,都默契的相视一笑,看着对方眼中倾尽一世的温柔。

安若汐靠在顾南之的肩上,柔柔的说:“好漂亮呀!我们一辈子都在这里好不好,一辈子都不要分开好不好。”说完,安若汐的头在顾南之的肩上蹭了蹭,牵他的手也不自觉的用力。

“好。”顾南之的声音有点哽咽。

“南之,你还记得小时候吗?那时候我不爱听老师讲什么东西是什么颜色,那种颜色是蓝,那种颜色是紫。我就喜欢你教我,那时候我像个跟屁虫一样跟着你,你告诉我什么东西是什么颜色,那一种颜色是什么颜色。你知道吗?我所有的颜色都是你告诉我的。如果没有你,我的世界就只剩一片荒芜。”说着,安若汐把头靠在顾南之的腿上,转过头看着日落。

顾南之头一次觉得日落那么长,长到可以把所有和安若汐在一起的时间都重新想一遍。

那时候我们还那么小,什么都不懂的年纪里,她就喜欢跟着他,他就喜欢带着她。

太阳落山了,海风吹着渐渐有了凉意。

午夜了,顾南之还在画室里画画,画板上的几幅画都是伊亚镇的风景画。

顾南之把这些没有署名的风景画大多数都有送到北京展览,他觉得有一天一定会有人认出他的画,来这里找他。

她来了,带着他所有的期望却又让他有点措手不及。

顾南之放下画笔,走到安若汐的房间。

安若汐还是睡的很坏,顾南之帮她把被子盖好。他摸了摸她的头发,坐在她的床边很久。

顾南之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只是好像在他眼里有着这世间所有的悲伤。他低下头,轻轻亲了一下安若汐的嘴,转头就走,不敢多停留一会儿。

他没看到,他亲完安若汐后,她一转头眼泪就从眼角流了出来。

第二天一早,安若汐起来,在房子转了几圈都没找到顾南之。

她一脸憔悴的抱起雪碧说:“雪碧,你爸爸走了。我,我再也找不到他了。”

安若汐一下倒在地上,像个无助的小女孩一样趴在地上哭,眼泪湿透了她的睡衣,一直哭到她累了为止。

雪碧安静的趴在地上,往安若汐的怀里挪了挪,好像要给她一点温暖。

【5】

五年后,在英国的伦敦塔桥旁。

安若汐戴了黑色的贝雷帽,穿了一件棕色的风衣,围了一条围巾一个人逛着。

这几年里,她结婚了。她的老公是个著名的画家,随便一幅画就够安若汐整个世界乱跑。

男孩是在一次画展上认识的,他们一起看中了顾南之的画。他很清秀,精致的五官总透着一股女孩别样的秀气。

看完画展后他邀安若汐吃饭,安若汐答应了。

男孩很健谈,也很有话题。聊着聊着,他们聊到顾南之。安若汐说起那段在伊亚镇的时光,语气里满是幸福。

“那个男孩子一定很喜欢你。”男孩说。

“为什么?”

“因为换做是我,我也会想给你一世烟火,无忧无虑。”

安若汐转头看向窗外的车水马龙、高楼大厦。心里想:“顾南之,你知道吗?你走了以后,我的世界就只剩荒凉。哪来的一世烟火,哪来的现世安稳。”

一抬头,安若汐就灌了一口红酒,浓烈而且苦涩。

英国要比安若汐想的还要冷,她紧了紧的风衣,继续走在着这陌生的城市。

这几年里,安若汐走了不知道多少个国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无头绪的走着。也许,只是觉得还有可能遇见他。哪怕不是爱人,但做朋友也比现在好,起码知道对方是不是在这薄凉的世界上衣食无忧。

安若汐转头看见一个画家,不禁笑了笑。

哪有那么巧,一转头就遇见了。

在伦敦塔桥的另一边,一个眼睛很好看的画家正在给一个同样漂泊在外的中国女孩画画。

“我看你天天在这画画,为什么不换个风景。”女孩问。

“也许有一天有人看到我的画,会来这里找我。”画家说。

“我想是个女孩吧!那她一定很喜欢你。”女孩说。

“为什么?”

“一个女孩只身一人来到国外你知道有多难吗?如果不喜欢你,又怎么会来找你呢?”

画家抬头看见一群白鸽飞过,心想:“这么多年你过得好吗?”

当初参加全国青少年画画大赛,顾南之得了第一,这让他风光一时。

可后来被人爆出是他爸爸在幕后操作才让他拿的第一。从那以后他爸被撤职,他也顶上课个骗子的称号,在中国再也没有人买他的画。连所有在要中国画展展出的画,也不能写上自己的署名。

他悄悄的走了,到了国外。本来以为凭借着他的才华可以很快安定下来,给安若汐一个好的环境。可是打拼了几年,也只是小有名气而已,根本给不了安若汐一世安稳。

顾南之苦笑了一下,这世间百转千回,哪有一样东西是由着自己的。

第二天伦敦下了一场好大好大的雪,一眼望去都是一片纯白。

安若汐泡了一杯咖啡,在温暖的房间里,静静的看着窗外。所有的屋顶上、街角的路灯和公园的长椅上都是柔软的雪,这样的景色让她想出去走走。

她换上了一件厚实的羽绒服,戴了一顶毛线帽和围了一条毛巾就出去了。

泰晤士河两旁的街道上,都是岁月留下的味道,两边的建筑展现了这座城市古老而又沧桑的文化。

雪下的很小,像羽毛一样在空中飘飘洒洒。在这座古老的城市里,连雪都下的那么多情。

街上没有什么人,安静的街道上安若汐看到一个画家在河边画画。

他的身影很熟悉,好像触动了安若汐心里的某个地方。

画家抬起头对上安若汐,那一刻他的眼里好像翻滚着这世间所有的颜色。

“真的是你呀!最近几年怎样。”安若汐的语气好像只是在跟一个老朋友寒暄。

“嗯。还行。”

顾南之的眼神从她的左手上收回来,“你结婚了?”

“嗯。”安若汐把左手收进口袋。

“那先这样吧!回国的时候再聚。”安若汐平静的说。

“嗯。回国再聚。”顾南之放下微微颤抖的画笔。

安若汐走了没几步就哭了,知道他现在安然无忧便够了。

原来早已经没有爱了,只是放不下当初一往情深的执念而已。匆匆几年,你过的安稳就好。

顾南之还站在泰晤士河旁,画的是泰晤士河的风景画。在河上空有一只白鸽飞过留下一抹白色的残影,和河两旁灰黑色的建筑形成强烈的对比。一个短发的男孩看着天空,好像在等谁来。

顾南之看着画突然笑了笑,抬头看着下着雪的天空。

在这世间百转千回,哪有一样爱情是由着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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