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随想1
夜雨秋灯,梨花海棠相伴老;小楼东风,往事不堪回首了。
有人写了这么一副对联感叹张学良与赵四小姐的爱情故事,而他们的故事听起来也确实伤感而美丽,一位是落寞英雄,一位是红粉佳人;少帅后半生被蒋介石软禁,孤独萧索,幸有这么一位佳人相伴,生活才不至于全然没有了色彩。
然而这位“英雄”,身为二十万东北军将士的少帅,面对日本人悍然发动的“九一八事变”却始终不抵抗,当日本人并不血刃拿下沈阳城时,不知国仇家恨在一身的张学良作何感想?后来人们常常把“不抵抗”造成的恶果,归罪于蒋介石,说张学良是听从蒋的命令,其实那时蒋的号令并没有那么管用,毕竟东北军是张作霖一手带出来的部队,而且军阀的独立性一向很强,与蒋介石的中央军隔阂又深,所以少帅完全可以不听号令,只要他有抵抗之意,他最终下令不抵抗,还是因为其内心畏敌如虎。
我们今天回顾这段历史,不是要分析错误应该谁来负责,而更应该深思为何会有这样的错误。当时畏敌如虎者可不止张学良、蒋介石,否则也不会出现那么多汉奸、伪军,抗日战争中,国民党投降的中央委员就有50多个,其中还包括汪精卫这样的孙中山的接班人。今人不应该太热衷于挖掘少帅和赵四小姐的爱情故事,只知道咀嚼回味个人苦乐,却忘记了那段沉重、悲壮、耻辱的战争岁月。
其实当时国人惊闻“九一八”事变,心中对张学良的作为也是十分愤慨的,广东马君武先生就曾写过这样的诗“赵四风流朱五狂,翩翩蝴蝶正当行。温柔乡是英雄冢,哪管东师入沈阳。” 讽刺之意,入木三分。的确,九一八事变时,张学良正在北京听梅兰芳先生的《宇宙锋》,身边相伴的或许也正是赵四、朱五这样的美女,张学良的确有些愧对国人,更愧对东三省的父老乡亲,所以终其一生,他再也没有回过东北。
东北军中,倒是胡子出身的马占山打响了抗日的第一枪。这位马占山出身贫苦农家,因受地主姜大牙的欺负,愤然离家而去,落草为寇,凭着义气与豪爽的性格,在山头做了头一把交椅,回家收拾了姜大牙,一雪前恨,接着又拉着队伍,投靠了东北军,在军中受到上司吴俊升的赏识一直混到团长。 皇姑屯事件中,他的恩人吴俊升死于日本人的阴谋,他当时就说:国仇家恨,必报之。正是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的这个粗人,在江桥一站中痛歼日军,带动了东北义勇军抗日的热潮,著名教育家陶行知专门写诗称赞道:“神武将军天上来,浩然正气系兴衰,手抛日球归常轨,十二金牌召不回”。
一位是不可一世的三军少帅,一位被逼落草的贫贱小民;前者是“不管东师入沈阳”,后者是“十二金牌召不回”,对比如此鲜明,我不禁感慨:英雄不必问出身,豪杰自有豪杰的气概与胸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