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洞里的无眼鱼

昨晚看了一个纪录片《水下中国》，里面提到在中国重庆喀斯特地区，有着丰富的地下岩洞，深藏在青山之下。

岩洞极深，又特别悠长，曲折蜿蜒，不见光，即使如此，这样的洞穴说的水域里依然生活着丰富的鱼类，记录片中说，岩洞是经过上万年的地壳运动和地球衍化等各种自然力量逐渐形成的，岩洞的石乳柱上镶嵌着几万年前海底的贝壳，就是很好的证明。

其中有一种生活在岩洞深处虾类，没有眼睛，被称之为无眼虾。因为岩洞深邃曲折，致使岩洞内部常年接触不到阳光，经过多年的进化，眼睛的功能慢慢退化，直至完全丧失眼睛的功能。无眼虾浑身透明，晶莹剔透，异常灵活，是岩洞水下深处的一个个精灵，眼睛虽然还有，但已经萎缩的十分渺小，像一颗黑芝麻点帖在细小的头颅上，记录片里潜水者的灯光聚焦他们身处，浑身如玉，轻盈的挥动着细肢和虾尾，蹒跚在漆黑的深处岩壁上，吃着从水面纷落的枯枝败叶。

他们看不见自己身处的环境，看不见天敌，也看不见自己同类，又身处在深邃的漆黑的岩洞的冷水里，也许他们终其一生也没有见过阳光雨露，也没有闻过鸟语花香，他们一出生就生活在漆黑的冷冰冰的孤独的世界里，命中注定，他们来到这个世界就势必要孑然一生，命中注定，他们就要与岩洞的外在的世界隔绝，与岩洞内的世界隔绝，他们不知自己是什么样的，也不知同类是什么样的，说他们是世界上最孤独的虾，应该一点也为过吧。纪录片看到这时，我的内心涌现出一种不能言说的悲伤，仿佛从无眼虾的身世处境里也感受到了一种似曾相识情绪。

为了觅食和繁殖，他们进化出了敏锐的触觉和释放出一种属于他们种群的特殊气味。朝朝暮暮，沿着在漆黑的岩穴一点点爬行，顺着特别的气味，去寻找属于自己生命里惊心动魄的那一刻相遇。

看我纪录片，我睡不着，心想，我自己有时又何尝不是那些无眼虾，虽然自以为是的以为自己有着一双明亮的眼睛，但又有多少时候能看清自己身处的环境、看清自己、看清他人？懵懂莽撞的少年，冲动人性的青年，胶柱鼓瑟的中年，稀里糊涂的老年，将死之际，回首过往，只剩下一声叹息。今朝，岁至三十有余，一直忙碌着形似动物般的琐碎，而没有为人做一砖一瓦之事，念及此，自己作为人，是何等的失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