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它是个屁
一
“你他妈就是一傻逼！”
李祁一脚把人踹翻在地，红着眼点着了衔在嘴里的烟，使劲吸了口然后丢在地上恶狠狠的踩灭，扭头拦了辆车就走。
开了门上了车，开出去不到200米，到底还是让司机掉了头。
一把把人揪起来丢进了出租车，天已经破晓了。
李祁把眼睛移到后视镜，后面那醉成烂泥的人不舒服皱着眉的样子让他心里的烦乱更加重了几分。
李祁心烦意乱的闭上眼，在心里补了句：“傻逼，最后一次了。”
二
教室走廊，李祁抱着书疾步走了出来，余光瞄了眼身后嬉皮笑脸的人，隐忍的呼了口气。
“诶诶诶别走嘛，”刘昊西拆了个棒棒糖丢进嘴里，拽住李祁的胳膊，脸上的表情贱兮兮的：“怎么样，我够意思吧？”
“什么怎么样？你有意思没？”李祁不耐烦的甩开他的手。
“你别装啊我跟你说，人姑娘天天找你问问题明显对你有意思嘛，哎我说，人长得真不错，多少人身后追着呢，我这不……帮你一把嘛，是吧。”
李祁回身瞪了他一眼。
如果在别人面前细数自己从小到大的糗事，和不停的开人玩笑让人尴尬的下不来台是帮他，那他真是帮了大忙。
还有……李祁瞅着那人理直气壮地脸气的想揍他。这个傻逼，谁需要他帮这种忙！
“那什么……哎呀，我错了还不行吗？你真不喜欢她啊？”刘昊西拿下棒棒糖，一跃坐在了栏杆上：“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么？”
“你这样的。”李祁转过身面对他，眼睛直勾勾的看回去，追着他的眼睛死死地看进眼底。
看的刘昊西一愣。
“永远也不可能。”李祁移开了眼睛，补上了后半句话。
刘昊西噗的笑出声：“废话！看上出大事儿了。”
李祁看见他就烦：“你脑子里天天都装的什么？有没有点正经事，下礼拜考试，你准备好了吗？”
“嗨，不还有你呢么？”
李祁转身就走。
刘昊西连忙从栏杆上跳下去，追问道：“哎，你真不喜欢她啊？”
“不喜欢！”
“那……我追追试试？”
李祁脚步顿了一下，嘴巴抿了抿，然后抬步走下了楼梯。
“随便。”
三
车子开到一个维修路段，猛地一个颠簸李祁睁开了已经有些发涩的眼，下意识往后视镜看。一个起落，刘昊西的头“砰”的一下嗑在了窗户上，那人却一点醒来的痕迹也没有。
司机颇为不好意思的冲李祁道了声抱歉。
李祁示意他停车，叹了口气拉开车门自己也坐到了后排去，偏头看了眼他的额角，头发遮掩的地方隐隐有些泛红。
四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或者……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怎么样怎么样？我翻了很久的书才翻到的。”
“俗。”
“那不然就还是直白一点嘛，就说……嗯，我一直深深爱慕着你，茶不思饭不想，一往情深无法自拔之类的。”
放学路上李祁大步的往前走着，身旁的刘昊西拿着一叠不知所谓的“情书”不停的骚扰着压根不想搭理他的人。
李祁斜眼看了他一下，又是只扔下了两个字：“太俗。”
刘昊西终于不干了：“哎呀，所以我才来找你的嘛，你倒是给我提点意见啊，帮帮我嘛。”
1米78一人了，撒泼耍赖一点也不害臊，死皮赖脸的拽着李祁的胳膊，绊着他就是不让他走。
李祁终于停下脚步回过身看向他，那人竟还腆着脸扁着嘴冲他眨巴了两下眼。
李祁垂下眼：“这么久了你还没追上呢？”
“哎，高岭之花，实属难摘啊！！！不过也能理解，毕竟追的人那么多，我也没啥优势，也没啥讨人喜欢的地方，对吧。”
李祁抬眼瞄了他一下，轻咳了下：“那你就放弃吧。”
刘昊西一点没受打击，更是缠着李祁不放：“哎别啊，俗话说：爱要越挫越勇，我相信我持之以恒一定能打动她的，快快快，帮我看看这情书咋写，我读书少，你学习那么好，肯定能写的她感动得涕泗横流。”
李祁皱眉，语气不爽：“学习和写情书有什么关系，这方面我没经验，你不从小就会胡撩么，这方面能力强多了，照着经验来吧。”回过身，像是没说完似的又补了一句：“你要是读书有这个劲头，早名列前茅了。”
刘昊西恢复正色，认真道：“你不会是吃醋了吧？欸，你要是喜欢她……”
“我不喜欢她！我……”
李祁有些气急败坏的回过头，却看见刘昊西突然变了脸色。冲着自己身后方向大声吼道：“你们干嘛呢！！！”然后猛地朝着那边跑去。
李祁刚觉得不对劲朝那边看，就见刘昊西已经跑到了一个胡同口。
胡同里面两个一副不入流的打扮，看着流里流气的男生正把一个女生挤在墙根儿上，从那女生手里抢过什么东西。
那个女生，他们都认识。
李祁一愣，刘昊西却已经到了近前，一把拽过一个男生的肩膀把他扒到一边。
“别……”李祁还没来得及出声，刘昊西就一拳揍在了那人脸上，把他打倒在地。
“还给她！”拽着那人的衣服，还想再挥拳。
那混混被他打懵了，还没反应过来，另一个立马就不干了，把抢来的钱包往兜里一揣，抬脚就朝着刘昊西踹了过去。
女孩吓得整个人只会缩在一边哭，刘昊西无法招架两人，硬生生的被踹倒在了地上。
被他揍了的混混趁着机会缓过了劲儿，翻身站了起来，带着一肚子火朝着刘昊西身上死命的踢了过去。
“我草你妈，你什么破玩意儿敢打老子，看老子弄不死你个兔崽子。”
一旁刚来得及赶到的李祁恨不得骂死这抱头挨打的傻逼，可眼下明显不是时候。他连忙把书包往地下一丢，眼睛四下扫了一圈。
胡同口儿刚好有家小卖部，大概是便于回收，门口摞起来高高的空啤酒瓶子，李祁一把抓起两个朝混混脚边狠狠地砸了过去，混混被爆开的酒瓶吓了一跳，抬眼瞅了过来。
“放开他。”
李祁又拿了两个瓶子，沉了口气让自己看起来满脸阴狠的样子，一手一个把瓶子在墙上砸碎，抓着瓶渣的样子确实还挺唬人，两个混混对视了眼，眼神稍微犹豫了一下。
刘昊西趁着机会一把抱住一个混混的腿，用力一扯把人扯了个人仰马翻，没等另一个回过头连忙爬起来，抱着他腰顶着他使劲往墙上撞了一下，把那人撞的后心一闷，半天没缓过来。
李祁快速对吓哭的女孩说句：“快跑，报警。”两步走到刘昊西身边递给了他一个瓶子，两人举着瓶子面对着两个重新站起来的混混。两人对两人，他们手里还有“武器”，看起来至少不会吃亏。
女孩看着两人的背影，方才如梦初醒般跑出了胡同。
胡同离学校不远，很快就有校警赶过来把两个混混扭送到了派出所，对他们三人做了下笔录教育了一番，说了些“有危险不要冲动，先报警”、“不要逞能，自己动手”之类的话，便让他们离开了。
女生跟在两个男生身后走出派出所，偷偷的瞄了眼那个自己有好感的男生，却看见那人脸上挂着让人有些害怕的阴沉，让她甚至不敢上去道声谢。
而另一边那个拍打着身上沾到的土，一边拍一边龇牙咧嘴的直抽气，额角上头发掩盖不住的地方，一块不知道是被打还是撞到的淤青着实引人注目。
“今天谢谢你们，那个……应该很疼吧，我们去医院看下吧。”女生从书包里摸出一包纸巾递给了刘昊西。
刘昊西看了下眼睛还没消肿，明显受到了惊吓的女生，接过纸巾大大咧咧道：“嗨，小伤，一点也不疼，没事儿哈，这种小混混伤不到我。”
“没事？”一句话却好像点燃了李祁的火药桶，一下让半天不出声的他炸了毛，狠狠的在他脑门淤青上戳了下：“这么大块伤你不看一下，你知道有事儿没事儿啊？”
刘昊西被他戳的嗷嗷直叫：“啊，卧槽，你下手轻点！！！”
“现在知道疼了？你刚才不挺勇敢的么！你知不知道那是混混？你做事过不过脑子啊，啊？这是他们没多凶狠，万一他们再狠点呢？万一手里有刀呢？你怎么办？你说不定已经被捅成块破布了！”
刘昊西揉着脑门上被他戳疼的伤，没当回事似的还能笑得出来：“嘿，这不我命大么，哪有那么多万一啊。”
李祁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去你妈的，老子要是不在这儿你现在已经被打成猪头了。”
李祁气到被逼出赃口，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的女生表情惊讶的看向他，对方双目发红样子狠狠的瞪着刘昊西，感觉像是下一秒就要暴打他一顿。
怕他动手似的，女生小心的拉了下李祁的衣服，把他和刘昊西扯开了一点。
刘昊西被骂到这份儿上，大概是觉得在女孩面前有些没面子，瞥了眼女生看着被扯开的李祁声音也大了起来：“不然怎么办？看着她被抢么？我不过脑子，我比你有人性！”
“你……”
“对不起，都怪我……你们别吵了。”女生有些害怕的挡在两人中间，一开口眼泪又掉了下来。
李祁看了她一眼，用力的握住了下拳。
瞪着刘昊西瞪了良久。抛下句话转身走了。
“你他妈就是个傻逼。”
五
借着早上透窗映过来的晨光，李祁盯着刘昊西额头上的那块红斑看了一会儿。抬起手使劲朝着那块戳了一下，大概是疼，那人深深地皱了下眉头想要躲开那只手，头一偏靠在了李祁肩膀上。
“疼死你丫。”李祁看着他皱着的眉轻声骂了一句。
“叮”的一声，一条信息传到了刘昊西放在口袋里的手机上，他口袋大敞，李祁顺着声音一瞥便看见了随着亮起来的手机手机屏幕。
李祁目光停顿了一下，伸手从他口袋里掏出手机，重新按亮了手机屏幕。
信用卡还款提醒短信下，手机屏保非常简单，是一张手机拍的照片，像素不怎么好，拍的有点模糊。
那是一张手绘素描，画的是一个嬉皮笑脸的人勾着另一个一脸不耐烦人的肩一起朝着屏幕外看了过来，隔着屏幕的两张脸，看起来带着些许的稚嫩。
六
冬天，天气已经变的很冷了，窗边一排暖气片上被班上的人扔着花花绿绿的早餐。
微积分课上的让人昏昏欲睡，下了课，李祁活动了下僵硬的脖颈，一侧头发现，窗外竟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了雪花，清莹秀澈让人忍不住多想看了几眼。
如果……没人煞风景的话。
身后一片叮了哐当的声音，在此起彼伏的抱怨声里靠近过来。
李祁从暖气片上拿下两包牛奶撕开一包往杯子里倒，放在桌上的另一包被人伸手捞走，李祁头也不回的甩过去两个字：“放下。”
刘昊西咬开一个角，把牛奶往嘴里滋，随手从怀里掏出个茶叶蛋递给了李祁：“嘿嘿，这包不一直是我的么？”
“……”李祁看了眼茶叶蛋，勉强接过：“不想给了。”
“哎呀别嘛，我不就随口一说么？你怎么气性这么大么啊。”
“我气性大”？
李祁眼皮一跳，他确实是生气了。
高考就剩一个学期，眼前这位看着是一点也不着急，做妈的都请着他给这人补课了，这个做儿子的因为三道大题弄混了被他说，就把笔一甩不学了。
自己只是问了一句：“你这样怎么跟上啊？怎么考大学？你能不能努努力？”
那人像爆发了似的，脾气大涨：“你能不能好好看看我努力没有？你以为都跟你一样，想学就能学会了？跟不上大不了我就不跟了，学习好的有什么了不起，大学你上去吧，不上也饿不死我。”
“你确定？”
“确定！上你的去吧。”说完甩开椅子就走，把他一个人留在了自习室里。
这也是“随口一说？”
“嗯，真的大。”刘昊西深以为然的点了下头：“上次，咳，跟混混打架那次，你得一个月没理我，亏我跟你道了好久歉呢……”
李祁抬头瞪了他一眼，他还好意思提那次？傻逼。
刘昊西嘴里叼着牛奶嘟囔着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桌子上，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含糊不清的说了句：“唔……对了，”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和一张皱了吧唧的纸摊在了他的面前。
“看！”
手机屏幕上是刘昊西刚换手机那天臭嘚瑟，拽他硬拍的一张合照，旁边的那张纸上的内容和手机一模一样，只是这一张是用铅笔描绘根据照片做出的照片素描。
虽然纸张因为被随意的塞进口袋揉的皱巴巴的，但是并不影响画的质量，那素描画的极其传神，微表情都和照片对应的严丝合缝的。
李祁把眼神从画上移开，疑惑的看向刘昊西。
“怎么样？不赖吧？”刘昊西颇有些得意，从口袋又掏出一张印刷的传单——是一家美术培训学校的招生彩页：“嗯……论功课的话考大学我大概这辈子也没戏，所以我打算走个捷径。”
李祁有些惊讶：“你想做特长生，学美术？”
“嗯，你想考x大对吧？我看过了，x大招美术特长生呢，老师说了我挺有天赋，”夸张的叹了口气：“哎呀，看来x大要列队欢迎我俩这高材生咯。”刘昊西把喝完的牛奶袋子揉成团，一抖手腕纸团画了个弧线往垃圾桶飞了过去。
纸团在桶边轻轻跳了一下，“咚”的一声跳进了桶里。
李祁眼睛跟着那个纸团，心也随之跳了一下。
李祁低下头把玩带着余温的茶叶蛋：“你也想去x大？”
“唔，反正我也没什么特别想去的学校，就当你帮我做了个选择了。”
手指不小心捏碎了一小块蛋壳，李祁终于决定慢慢剥开了它，动作极轻，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音：“怎么，不追随你的高岭之花么？”
刘昊西双手捂住了心脏，做出痛苦的表情：“别提了，心痛！一提我就难受，人压根就不理我！这朵花我怕是摘不下了，咱俩从小学就一个学校，我还是跟着你吧，没了我怕你太孤单呀。”
李祁无语的看了他一眼，抬手把茶叶蛋塞到了他嘴里：“你在我才烦呢！”
刘昊西躲闪不及被他塞了满嘴的鸡蛋，随便嚼了两下咽下去噎的只翻白眼，伸出手张牙舞爪要去抓他。
李祁抱过一堆的书迅速的砸到了他怀里：“艺术生也考文化课，看书！”
刘昊西当场被砸了个垂头丧气，哀嚎一声抱着书回自己位置去了。
李祁回过身拿起桌面上那张宣传彩页，嘴角微微提了起来。
七
“先生，前面就到您报的小区了，您看要开进去么？”
司机的话打断了李祁的思绪，李祁抬头看了一眼，再不到300米就是刘昊西住的地方了。
“好，开进去吧。”
李祁深深地呼了口气拍了拍刘昊西的脸。
可不知他是喝的太多，这会儿晕过去了，还是睡得太死，对他的拍打没有任何的反应。
司机通过后视镜瞄了他们一眼，善意的道：“我看那位先生醉的不轻，要不我帮你把他扶上去吧？”
李祁看着刘昊西的睡颜沉默了一会儿方才开口：“不用了，您就停在这儿吧，我自己来。”
李祁拖着睡死的刘昊西勉强下了车，借着司机的帮忙把他驮在了背上。
抬头看来眼刘昊西家的位置，喉头有些微微发苦。
要是，要是再长一点就好了。
刘昊西偏瘦，但再怎么瘦也架不住成年男人骨骼肌肉已经成型的事实，虽说走的不快，但没一会儿李祁身上也出了一层薄汗。
凌晨的街道上没有什么人，整个小区静的听的到背后人的呼吸声。李祁下意识回身看了眼伏在背上的人，那人没了聒噪 ，没了耍赖，没了不讲道理，没了暴躁冲动。
表情柔和，没有波动。
背上的人有点往下滑，李祁拖着他的腿把人往上颠了一下，大概是颠的太猛了刘昊西下巴在他肩膀上磕了一下，李祁回头见他依然合着的眼睛，才抬脚迈了上单元楼梯。
“傻逼，李祁你……你真的是个傻逼，真的是个傻逼。”
李祁一愣，才看过还在睡的人，委委屈屈的声音透过浓浓的醉意从背后传了过来。
李祁再次回过头，发现那人并没有醒，嘴角扯了扯露出一个半自嘲半苦楚的笑，轻声回应道：“嗯，是个傻逼，没种的傻逼。”
八
对比高考的紧张，毕业的离别情绪总是先来一步。
五月的最后一天，学校给高三年级提前毕了业，给他们几天时间放松放松，轻松面对高考。
结果毕业典礼后班主任个狗贼一通煽情的话，把整班学生讲哭了一半，连平时对他咬牙切齿的人都觉得他可爱了。
结果就是搞得谁也轻松不起来。
李祁意外的发现，就连刘昊西那看着没心没肺的货竟也难得面露正色来。
像是有心思的样子。
李祁多看了他几眼，收拾东西的时候特意去他那边帮他一起收，当做没看出他心情不佳的样子，等着他主动开口。
刘昊西果然是个藏不住屁的主儿，收了两下就拉了凳子一屁股坐下了：“诶，你说人生都是固定的么？相逢再别离，没有谁和谁可以一直在一起，都会分开，变淡。”
李祁觉得有些好笑，莫名其妙的扫了他一眼：“你怎么还多愁善感起来了？”
刘昊西表情不耐的冲他啧了一声：“说正经的呢。”
李祁看了一眼他的表情，莫名没忍住瞥了另一边正在收拾长发女生，那女生刚好抬起头往这边看了一下，李祁移开目光，声音闷闷的：“不知道。”
嘴唇动了几下，把“你后悔了？”这句话咽了下去
刘昊西叹了口气：“如果分开了，咱俩也会疏远吧？”
李祁猛地抬头，目光死死锁住刘昊西：“什么意思？”
刘昊西被他看的一愣，随即噗的笑了一声，完全没了刚才认真的样子，拖长了声音浮夸的嚎：“啊~我要是万一没考上大学咋办啊？。”
李祁把所有的东西收拾好塞进了包里：“没有万一。”抿了下唇，不去看他：“专业课你就集训了一个月都过了，文化课也没问题。”
“哎，我是说假如，如果万……”
“没有万一。”
没有假如，没有如果，不可以有万一。
本来只是收拾个东西，几十分钟就能收拾好滚回家的事儿，结果因为毕业，整个班收拾的依依不舍的，竟然用了一下午都还有很多人没有搞定。
最后还是刘昊西这个正事儿啥啥不行，瞎玩儿找乐子一流的半吊子提议攒个局，提前吃个散伙饭。
这提议一呼百应，班里还留下来的一行人男男女女女大概15、6人左右全部转战到了一个能吃饭能喝酒带表演的四不像小清吧。
这群小孩儿都是些半大小子，正是表现欲强的时候，何况还有女生们在，一个个儿的都不想掉面子显得怂，争强好胜的表现着自己的游刃有余，点完了满桌子的菜竟然还要了不少的酒。
有了酒大家好像都放开的多了，混合着青春年少的热血再加上离别情绪这一味催化剂，没一会儿大家都多多少少的带了些微醺，平时什么我看你有点不顺，他和他不太合得来全都变得微不足道，一副情义千斤的样子。
李祁被刘昊西搞的心烦意乱，何况……看了下刘昊西对面那个女生——他本来一点也不想过来的，奈何那货是个完全不会看人脸色的货色，硬是把他拽了过来。
郁闷的喝着饮料，看着旁边已经不知道东西南北，吵着要和另一个男生拜把子刘昊西略感头疼，不动声色的给他换了个杯子倒了杯水。
余光看见对面的女生端着杯子起身，却绕到了他这边坐了下来。
李祁微微有些不太自在。
女生端起了杯子：“李祁，敬你一杯，再次谢谢你和刘昊西那天救了我。”
李祁跟她碰了一下，道了声客气了两人一同喝了下去。
放下酒杯女生呼了口气，咬了下下唇没敢看李祁的脸：“嗯……你准备考哪所学校啊？”
李祁微微一愣，他不傻，能听出女生话里的含义。
踌躇了一下，下意识的往刘昊西那边看了一眼，一转身，刚才还在插诨打科的刘昊西却正死死的盯着他。
李祁心里一恍，三人都没有说话。
刘昊西眼睛在两人脸上扫过，半晌表情一松，一把搭上李祁的肩：“喔~李祁你可以啊，班花要跟你考同一所学校？这是看上你了啊。”起身来到两人中间：“多少人追都追不上呢，你到底怎么做到的？”
他这一嗓子出来，旁边听到的人都纷纷开始起哄，女生的脸一下就红了，连忙低下头去不敢看别人。
李祁看了下女生通红的脸，压了下自己心里的郁气：“刘昊西，你闭嘴。”
刘昊西当然没闭嘴，他没理会李祁，转身对着女生说道：“我告诉你，他想考x大，你也加油哦，该主动时就得主动，放下女神的架子主动上吧。”
李祁生气的起身：“刘昊西，你有病啊，你发什么酒疯？”
越过他拉过被他说的快哭的女生，对着其他人说：“我先送她回去，你们玩。”
身后一群人又开始笑刘昊西吃醋了，刘昊西笑骂着让他们滚蛋。
李祁听着，没有转身。
他知道刘昊西大概是有些受伤，但是……自己心里又是什么滋味？
突然觉得这事儿挺好笑的，上次和那傻逼吵架因为这女孩儿，是他送回去的。
这次和那傻逼吵架，还是因为这女孩儿，换自己送回去了。
怎么他妈的俩人就老是吵架呢？
就不能没有因为什么别人的原因，没这些破事，就俩人好好相处么？
刘昊西这个傻逼，怎么这么烦啊！到头来还得自己收拾这些烂摊子。
瞥了眼一路没出声的女生，李祁叹了口气还是替刘昊西道了个歉：“对不起啊，刘昊西今天喝醉了，说的话你别放心上”
女孩从出门之后一直低着头，看起来非常的窘迫，这会儿听到李祁的话方才抬起头来：“没事儿，他应该不是有心的……”
又一镇沉默，女孩好像有些丧气，两人不尴不尬的往女孩家走。
一直到了女孩家楼下，女孩说要上去了，李祁才又看了她一眼，心里泛起种说不上来的感受，又酸又涩的。
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叫住了她：“刘昊西也考x大，……他……特别喜欢你。”
女孩一愣，好像没有反应过来。
李祁冲她挥了挥手，带着满心的涩掉头走了。
真羡慕你啊。
九
刘昊西家门口，李祁把他放下，从他口袋里摸出钥匙挨个儿试着开门，刚试到第三把，门却“咔嗒”从里面打开了。
心脏“啪嗒”一声像是被人轻轻撞击了一下，然后慢慢的坠了下去。
门后面站着一个年轻的女人。
高高瘦瘦，齐耳的短发别在耳后，面容俊清，五官英挺，长得不算柔美，但看起来很利落的样子。
李祁目光一闪，垂下眼来，架起了刘昊西一边胳膊:“他喝醉了，我送他回来。”
女人反应了一下，过来连忙伸手扶着刘昊西的另一边，两人手忙脚乱的把人扶进了屋子。
屋子里的陈列基本上还是他曾经见到过的熟悉的样子，只是……比之前的东西更多了一些，客厅里还堆了一些没来得及收拾整理的收纳箱。
这些塞得满满的物品，让李祁置于其中有些窒息的感觉，想要马上出去透透气：“……我先走了。”
“你是李祁，对吧？”女人把刘昊西在沙发上安顿好，出声止住了李祁的动作。
李祁咽喉动了下，方回身冲她提了提嘴角：“嗯。”
“常听他提起。”女人倒了水递过去，抬了下下巴示意：“浓茶，醒醒酒。”
李祁接过杯子，避开她的眼睛到了谢，小口小口的轻咂着。
重新在沙发上坐下，如坐针毡。
“听说以前你们关系很好。”
以前……
李祁把这两个字在嘴里反复咀嚼了良久。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上学，闯祸，帮他追过女孩，打过架，也一起努力过。
……
李祁拇指摸索着杯子，然后把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
“对，”把空杯子放在旁边的茶几上。“不好意思，太久不见今天聚的太晚了……我该走了。”
女人张了张嘴，顿了一秒，最终挑眉笑了一下，没再表示什么起身把他送到了门口。
出了门，李祁到底还是没忍住回身朝屋里看了一眼：“他喝醉了会发酒疯，麻烦你照顾了。”
“应该的。”
李祁终于把目光投向女人的眼睛，那双眼睛明亮，像是会看透人：“新婚快乐。”
女人轻轻的笑了笑：“谢谢。”
原来，人就喜欢的对象类型也会改变的么？
现在的审美和以前还真是变了不少。
以前……以前关系很好。
嗯，确实是很久以前了。
十
因为担心丢失问题，填报志愿的时候班主任要求通知书的邮寄地址全部统一填写了学校地址。
收到消息让去领取通知书的时候李祁正在吃午饭，一口饭没嚼完用水送下去赶紧出了门。
冲到刘昊西家二话不说拉着人就往学校赶。
办公室里围了一群的人，李祁甚至顾上和班主任打声招呼，就连忙从一摞摞堆得高高的邮件中找出来自xx大学的那一摞翻找起来。
收件人的名字一个个在眼前闪过。
罗希文、刘敏芳、曹望、……李祁。
最后一个，李祁。
李祁一愣，甚至忘记抽出属于自己的那一封，又快速的翻了一遍。
直到最后一份，没有刘昊西。
李祁眨了下眼，额头上的一滴汗顺着鼻梁滑了下来，他回头这才想起他亲爱的班主任来。
“老师，这儿还有哪里有x大的邮件么？”
“没了，就那些，没找到你的么，我看见了啊，就在里头呢。”
“别找了”刘昊西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闭嘴。”
李祁再一次认真的，把所有邮件一件件的拿起来仔细的对比邮寄信息，一个名字一个名字的看。
还是没有。
身旁伸过来一只手，猛地抽走最底下那份通知书，刘昊西拽住还在愣神的李祁的胳膊：“走吧”
李祁抬眼死死地看着他， 双眼有些发红，反手抓住他的手腕拿过通知书，把他拖了出去。
“怎么回事？通知书呢？！！”
刘昊西冲他笑了一下，表情淡淡的：“大概是没考上……”
“放屁！”
李祁看起来像个暴躁的狮子：“文化成绩要求根本没那么高，我帮你补过课知道你水平，”李祁像是想到了什么，情绪突然缓下来……“会不会是快递的原因？特招生批次会晚一点？”
“……李祁，”刘昊西喊了他一声，背过身趴在走廊护栏上：“考数字的时候我睡觉了，后面大题全没做。”
李祁整个人愣住了，半天只能听到耳朵里的嗡鸣声。
“要求低不是没要求，我估算过了，考不上。”
“为什么之前不说？”
“说了有用吗？”
李祁看了看手上的通知书，整个人有种往下坠的感觉，万一没考上怎么办？没有万一。
绝对不允许有万一。
可这万一，就特么因为这样才叫万一啊。
“复读，再考一年，肯定能考上的。”
“哈”？刘昊西转过身有些匪夷所思的看着他：“算了吧，一次我就想死，别说再读一年了，还不如杀了我。我填了保底的第二志愿，应该没有问题。”
李祁上前一步，目光紧逼：“你又没有考别的学校的艺考，怎么进？靠你的文化分？”
刘昊西挠了挠头下，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下，笑的让人想揍他：“对啊，保底专科我还是可以进的吧。”
“你的画呢？”李祁紧紧咬着牙关，感觉自己都能听到牙齿摩擦的声音。
“嗯……其实我也没那么喜欢画画，一坐下好几个小时，我这样的人真心有点坐不住。”摸了摸鼻梁：“没事，我们两家住得近，放假还是可以一起玩的嘛。”
李祁狠狠瞪着他：“上个大专你就知足了么？你他妈以后能干什么？”
刘昊西一愣，没有说话，李祁瞪着他瞪了好久，瞪得他不敢看自己，直到瞪得眼睛发酸，才终于在心里自嘲的笑了一下，放过了他。
“随便你。”
傻逼，刘昊西你丫就是个大傻逼。
李祁抽走自己的通知书，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带着满心的失望转身而去。
那之后，像是约定好了似的，又好像谁也没有意识到的，整个暑假两个人都没有联系。
开学报道的那天，在x大的报到处李祁果然遇见了那个刘昊西的高岭之花。
看着隔着人群跟自己打招呼的她，心里说不出的五味杂陈。
有什么情绪在不断的放大，把心里那微微冒出头的一点点庆幸死死地在见不得光的地方。
十一
第一学期结束，考完试等不及公布正式放假，李祁就搭上了回家的火车，到家把行李一丢转头就往刘昊西家跑。
李祁见到他的时候，他正抽着烟不知道在给谁打电话，一口的脏话说着满嘴的轻浮，看见他人才嗯嗯啊啊的又说了几句把电话撂下。
李祁眉头皱出了折印，刘昊西瞅他那样没忍住笑了出声：“学校一哥们儿，丫约妹子被妹子男朋友打了，让我们……那什么，你什么时候到的啊？”
李祁眉头皱的更深了，盯着他手里的烟，没有回答：“什么时候学的？”
刘昊西吸了一口，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这还用学？”
李祁没说话，抽走他手里的烟扔地上踩灭了，心里憋闷的很，看着无所谓似的耸耸肩转眼又塞了根烟到嘴里的刘昊西不自觉的握紧了手。
刘昊西摸出打火机点烟：“我约了几个兄弟和妹子玩，去吗，看上哪个帮你……”
没等他说完，刘昊西就烦躁的打断了他：“你在学校，每天都在做这种事情吗？”
“哪种事？”刘昊西嘴里叼着烟，在身上摸着打火机含糊不清的问道。
“抽烟、打架、瞎混，看样子还有点私生活混乱，刘昊西，你是去上学了还是混社会去了？”李祁看他斜着眼看自己的样子，越说越火大，忍不住吼了他一句。
刘昊西看着他，语气不爽：“你什么意思啊？回来教育我来了？”
“回去复读吧。”李祁平复了一下，冷着一张脸说道。
刘昊西打火的手一顿，像看神经病似的：“不是，是我听错了么？”
“回去复读，考x大，你看你现在什么样子，你都和什么人在一起啊，有个人样么？”
刘昊西拿下烟，忍不住嗤笑一下：“你以为谁都要跟你一样必须优秀，过着标准的人生么？好不容易结束折磨，疯了我？。”把手上的烟塞进烟盒，抬头看进李祁的眼里：“什么人啊？哪些人啊？我知道你看不上我，那就不劳烦你费心了。我这样我高兴，你看不惯就别看，你不去就算了，我要出门了。”
闪开李祁，拎起桌上的钱包刘昊西就出了门。
李祁看着他的背影恨的牙痒痒，恨不得把他绑回来结结实实的揍他一顿。
十二
他们俩就好像曾经一路并肩前行，之后却错开了班点的列车，再没有机会见到过彼此。
李祁偶尔也会想起高考前和刘昊西的那场谈话，然后忍不住想要苦笑，不曾想，竟真的让他一语成谶。
抽了最后一口烟，把烧尽了的烟蒂在垃圾桶上的灭烟处按灭——上面已经堆了十几个烟头了。
李祁一摸烟盒，空了。
天已经大亮，街上开始有人晨练，一个晨跑的大爷从他面前经过，看了他一眼：“小伙子，少抽点，伤身体。”
对啊，所以那个人到底为什么喜欢抽烟呢？
李祁冲他笑了下，垂下眼轻轻按了按发干的嘴唇。
那一次的不欢而散之后，李祁就没有再去找过刘昊西。
两条错开的人生轨道，怎么也凑不到一起。
打工、实验、实习、考研，毕业、加班，直到考研出国，两人竟然没能再见上一面。
正式毕业之后，李祁去美国读研究生，直到今天之前，两人都再也没联系过。
一联系就是他结婚的消息。
他要结婚了。刘昊西，要结婚了。
按理说，李祁以为自己早就能淡然面对他了。
这么久了，没见过，甚至没怎么想到过这个人，好像他已经完全不存在于自己的社交圈了。
但是当看到手机上那张群发的电子请柬时，正在述职汇报的李祁还是抛下了一办公室的人，拎着东西买了最快的航班飞了回来。
因为他结婚，多年没有联系的高中同学聚在一起干脆搞了个半单身趴半同学会的一个局。
他到的时候那人正像个交际花似的穿梭在人群里，招猫逗狗死性不改，几个女生都被他逗的面红耳赤。
见到李祁倒并没有表现的很意外，然而更没有表现的很热情。
只有在自己刚进门的时候打了个招呼，整个饭局李祁眼光一直看着他，然而他却再没有一个余光撇过来，跟旁边的几个女生调笑个没完。
旁边男同学开玩笑说他都要结婚了的人了，让他注意点，他毫不在意的一摆手，半真半假的嚎，就是要结婚了才特么趁有机会再和可爱的女同学们聊聊天啊。
李祁看着他，眼神幽深。
上半场结束，还没喝挂的几个人又被刘昊西拉着攒了下半场纯K的局，向来不喜欢这种场合的李祁破天荒的也跟了去，不动声色的坐在了刘昊西旁边，想找机会能跟他聊几句。
毕竟，他们真的很久没见了。
不知道哪里染来的臭毛病，刚坐下没多久，刘昊西就嚷着要玩行酒令，输的喝酒。
其他人大概也或多或少有点醉，竟也跟着他瞎闹。
结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前几局全是刘昊西输，眼看着他就要喝的坐不稳当了，在又端起一杯往嘴里灌的时候，李祁伸手拿过了他的酒杯：“你喝太多了，我替你。”
刘昊西终于看了他一眼，李祁笑了下，就着他的酒杯一饮而尽。
那人却不乐意了：“你……这人，想喝喝自己酒，啊，别抢我的。”
李祁咽了一口气：“行啊，你让开，我来玩。”
拽着刘昊西换了个位置，自己跟对面的人猜拳。
李祁实在没玩过这样的游戏，比刘昊西好不到那里去，从坐下来就开始输。
李祁端起酒杯又要再喝，被刘昊西拉着了手，大着舌头：“诶，光喝酒没劲……要不你大冒险，吧，”醉眼朦胧的扫了一圈人，最终目光落在一个人身上：“她……你亲她一……下，或者让她亲你一下，也，也行。”
李祁回头看向他，憋了一晚上终于拉下脸来：“你胡说什么？”
刘昊西一把揽过李祁的肩，把他搂近了些，贴在他耳朵上小声道：“给你个机会嘛，”
热气拂过耳廊，李祁眼神一晃，甚至没听到那人说了什么，眼神不自觉放柔了些，然后那人突然又放大了声音：“毕竟，毕竟……从高中到大学，这么久……也不知道，你们到底发展了没啊？”
之前把注意力一直放在刘昊西的身上，直到这时候他才看见，原来那个女生竟然也过来了下半场。
李祁一愣，人生还真的是无聊的循环往复。
这么多年了，竟然还能凑这么个相似的局面。
“他好像喝的太多了，我先送他回家”李祁起身跟大家打了个招呼，然后抱歉的对女生说道：“不好意思啊， 你别理他那么多。”
女生笑了下，对他点了点头。
“谁……谁喝醉了，我才没醉呢？”刘昊西挣开李祁扶着自己的手，隔着桌子双手搭在女生的肩膀，眯着眼看向她：“我跟你说， 李祁，喜欢你……喜欢你很久。”
“刘昊西！”李祁一把把他拽了回来，生气的瞪着他。
我不喜欢她，不喜欢她！我他妈从来也没喜欢过她。老子喜欢的是你个傻逼！
为什么你每次都要把我置于这种场景里！说不得，更反驳不得。
女生盯着他看了一会，又看了看李祁，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低头笑了。
刘昊西以为她不信，看着有些急了：“真的！我说……你，你俩也是，都一个学校了，屁进展没……有，真是够墨迹的，能不能主动点，像这样……”
刘昊西就着李祁半揽着自己的姿势，拽着他的衣领就亲了上去。
所有人都愣住了。
李祁什么感觉都没有了，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把他一把推开，一拳头挥在了刘昊西脸上。
那人却像才反应过来，眯着眼对这李祁的脸看了半天：“嗯……怎么是你？”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自言自语：“呵呵，看来真喝大了。”
大概是被他一拳打着脑袋发蒙，刘昊西突然俯身开始吐了起来。
李祁红着眼睛，把他拽了出来。
在便利店里买了烟和打火机，抽了人生中的第一根烟。
本来想就那样把这个傻逼丢下，直接回去的，结果，还是把他送到了这里。
抬头看了一眼小区的大门，李祁苦笑了一下。
毕竟……也好。
起码见到了他未来一生的伴侣，也许终于能安心的死心了吧。
这样，这场跨越多年的年少的欢喜也总算是有了个结局。
李祁把手里的空烟盒丢进了垃圾桶。
回身最后冲刘昊西家的方向看了一眼。
动了动嘴唇。
再见。
十三
刘昊西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了，眼睛还没睁开就感觉嗓子又干又疼，眯着眼朦朦胧胧的伸手去够杯子。
然后一杯水就递到了他的手里。
刘昊西猛地睁开眼，看清楚站在面前的女人才松了口气，端着杯子一饮而尽。
女人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看着他：“你也喝太多了吧？”
刘昊西没回答她，看了周围一眼：“谢谢你啊。”
女人笑了一下：“以后还要互相关照，随手而已。”起身从一边的包里拿出一沓纸推到刘昊西眼前：“呐。”
刘昊西扫了一眼：“笔呢？”
女人递过来一只笔：“你不看看？”
“不用了，没什么好看的，今天签完明天我们去领证。”
挑了挑眉：“我见到李祁了，他送你回来的。”女人用那双锐利的眼睛看下刘昊西：“依我感觉，他对你感情绝对不一般，我说你俩到底怎么回事啊？”
刘昊西动作一顿，没有接到那支笔。
一瞬间，好像无数个片段在脑海里如潮水般猛然袭来，把他淹没。
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他脑子还不清醒，脑海里的图像像是电影镜头，走马观花一样的在眼前闪过。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么？”
“你这样的，永远也不可能。”
“那我追她试试？”
“随便”
“你也想考x大？”“不追随你的高岭之花了？”“看见你我才烦呢。”
“刘昊西，你闭嘴。”“你有病啊，你发什么酒疯？”“我先送她回去。”
“抽烟、打架、瞎混，看样子还有点私生活混乱，刘昊西，你是去上学了还是混社会去了？”“你看你现在什么样子，你都和什么人在一起啊，有个人样么？”
“主动点，就像这样……”
“砰——”
“你他妈就是一傻逼！”
……
女人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面：“诶，后悔还来得及。”
刘昊西回过神来，轻轻笑了下：“胡说什么呢，我们之间的事情，我比你感受的清楚。”伸手拿起笔，翻到最后一页就要签字。
一个文件袋却又挡在了笔尖：“别着急嘛，看我在你家翻出什么好东西。”
那是一封来自x大的未拆邮件，封面是邮寄通知书的专用文件袋。
“你当年数学不是故意没写么？”女人眼神充满兴趣的看向刘昊西。
刘昊西接过那封邮件：“这都能被你找到。”手在开口处停留了一下，到底没有拆开：“是没考上，只是没想到，x大竟然破格补录了。”
刘昊西摇了摇头，嘴边的笑看不出是无奈还是自嘲，随手把通知书扔到了一边。
女人挑了挑眉：“这你都不去？”
刘昊西瞄了他一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情况。”
女人点了下头，不置可否：“你画的什么让学校对你这么优待？”没等回答又继续说道：我猜，应该是这幅吧。”
刘昊西的手机被举到他自己眼前，屏幕亮起，屏保上是那张他素描的和李祁的合照。
“我查了一下，那年x大的考题是’说不出口的爱’，我猜大部分学生大概都画父母姐妹什么的，你这么画，好像是有那么点意思，确实值得学校念念不忘。”
刘昊西看着那个女人，颇有些好笑：“你查这些干嘛？想当侦探啊？”
女人白了他一眼，把手机丢给他：“我是逼你考虑清楚，我可不愿意做搞破坏的恶人，毕竟也不是非你不可。”
探过身脸上的表情异常认真：“你丫连白都没表过，你他妈这么错过不后悔啊？他对你绝对有想法，我不信你一点点都感觉不到，不然你丫老作妖气他……？”
“终究是不可能，与其保持关系让自己难受，不如让他痛下决心离远点，这样还来得痛快些。赌了一把还能再见他一面，我知足了，何况……我今天也不亏了。”刘昊西垂下眼睛，没看她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摸了摸唇笑了下。
又看了看周围被收拾一空的房子，和摆的到处都是，塞得满满的收纳箱：“真贤惠，娶你我也不吃亏啊。”抬起眼，语气中带着点玩笑，也不走在安慰谁：“没事儿，至少你能得到幸福了不是？这就够了。”
女人没忍住又骂了他一句：“滚你丫的。”
刘昊西笑的更开了：“什么毛病？说好话还不乐意，那行吧，我妈还等着用钱呢。”再次抓过笔在合同最后一页的乙方处，快速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说好的50万，一分都不能少啊，今天签完字，明儿咱就去领证，孩子出生你去上户口就行了。”
签了字按了手印，刘昊西把其中一份《约定结婚及女方代孕婴儿入户协议》”递给了女人。
女人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起身把合同塞进了包里。
“诶，”刘昊西坐在沙发上，抬起头来，看起来异常的憔悴：“孩子出生，得叫我声爸吧？”
女人眼睛有些发红，嘴唇动了动：“滚你丫的，想的美。”
刘昊西笑了：“得，那就祝你和你老婆幸福美满。房子专卖的事儿，也麻烦你了，我妈医院着急用钱呢。”
女人点了下头，转身开门走了出去。
沙发上，刘昊西把桌上的邮件丢进了垃圾桶。
拿起手机按亮屏幕看了半晌，然后把这张用了多年的屏保换了下来，点击相册拖进了回收箱。
呵，爱情，它算个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