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调频简云间人生代码

暮冬时藏雪,迟夏时写信

2018-06-28  本文已影响1995人  叫我高高_628d

        尘之外:梅落始觉已轻寒

人生原本就是一场遇见和别离

去山林,恰逢晨间雾霭。云雾轻薄如上好的古宣纸,山林,湖泊,草木,都在画里氤氲着。色彩如此清淡,缥缈,像蒙了一层细纱的临帖,只一笔晕开,旧人旧事,即可跃然纸上。

这感觉,春山被雾气洇湿的,好饱。

记得儿时,村外有自家的几亩薄田,母亲每日每夜的,在这块田上劳作。那一刻,母亲已然把这块田,当作手中的布。

春来染绿,一株株的绿萼青秧,在母亲的眼眸里摇曳;夏来染紫,一畦畦的紫蕊轻柔,在母亲低头的发丝里盛开;秋来染黄,一方方的黄茎秋穗,在母亲的嘴角香绕;冬来染白,一痕痕的田埂雪落,在母亲的梦里酣睡。

记忆里,也是这样雾气缭绕的晨间,绕过村间的河,听了枝头鸟雀的鸣笛,读过书的我,去唤田里忙碌的母亲吃饭。

走着走着,雾气就蒸腾不休,像云朵落下人间。村边的河薄的已成水墨画里的一痕,槐树更是密密匝匝的,深成了重山,缈远的立在远方。

拎着裙角,深一脚,浅一脚的去寻母亲。雾来是快,消的疾,待树林远山有了模样,却看到母亲穿着灰色土布,系着色淡如灰的头巾,在稻田里插秧,一躬一弯间,脚下就显出一小撮绿意。

水雾缥缈的山下,母亲像一尾挣扎于河岸的小虾,在水田里喘息着。

而我,立在那里,顾不上鞋子沾染了泥,低头捏过稻苗的茎,一小搓一小搓的递给母亲。

那时,父亲还在。日子像块土布,不新奇,却是足够耐过,耐赏的。

仿佛,可以永永远远和父母们,和姐姐们,一起守着几亩薄田,一口老井,在篱落深深的小院,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也忆起,去上海的朱家角。老街泛着时代的旧光阴,像穿了旗袍,撑了雨伞的女子,就在仄仄歪歪的古镇弄堂里走来。

在桥上,正依水而望那一端的人烟,一位留学加拿大的友人,可能与我一样,迷醉于这如诗如画的精致,无法抒怀,情不自禁的与我闲谈。

两个人,一语道出方言,惊喜着道:原来真是同乡。

那是深秋,朱家角的飞檐屋角,弥漫了一片水汽。我们相携同租了一艘小船,撑桨泊于湖中,绕古镇于舟行,在烟波浩渺中,闲看桥上人烟穿行。

彼时,尘心已忘,只有水波,古镇,和如霞般铺满湖边的落日。舟如掌,摊于水上,而我们是这掌心的两小尘埃,机缘如雾,随缘而来,却也随风而去。

而今,我站在这春山如醉的山林,也想与人分享,一回眸,只有深邃的林木,和起伏的山岚,还有朱家角,他与我撑船湖中的如风微笑。

我想,他也许也如我这般,回到家中,在春柳如烟的清晨,亦或是冬雪簌簌的夜晚,一抬头,想与人分享,可是却只有回味,和回味里的那一抹醉人浅笑。

我们都不知,是否这样。但人生却因这偶然的相遇,片刻的相知,而欢喜着。

“当时轻别意中人,山长水远知何处。”

也许人生的际遇就是这般,地老天荒固然美好,却多是笑谈。

我们总怀念从前,若真如愿,是否真能称心如意,无忧无虑呢?

旧人旧事旧时光,如同你曾经深爱过的人,你同他一起流连过的风景,赏玩过的每一个角落。当你忆起,总是让人如饮香茗,绵软悠长,惹人喜欢,又引来心痛。

年华似水,光阴一瞬,如苍狗。没有人,会一直陪着我们。最后让我们最终释怀的,也许就在眼前。

我们能做的就是: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就如此时,我望这满山水汽,往事纷至沓来,心的涟漪,浓稠如酒。

但当雾气消散,青山人烟,又在眼前,我又开心起来。

往事这杯酒,可一饮而尽已。

两袖装清风,心轻尘不染。只有如此,人生才可廓然无累,天地清朗,看开,放下,随缘随心。

“暮冬时藏雪,迟夏时写信”,人生原本就是一场遇见与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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