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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我的祖母大人(三)

2018-11-02  本文已影响0人  杨埂上的王小兵

        奶奶一生清贫,未享过一天清福,命运却异常坎坷。从我记事起,奶奶就一人独居在老宅中,说是老宅,就是两间不到60平方米的平房,这还是我父亲在70年代时候翻建的。直到2008年去世的那年,奶奶仍旧住在这间老屋中。

拆迁前的老屋(摄于2014年)

        想来我也是一个容易伤感和记事的人,我从记事起,断断续续,从邻居那儿得到了一些奶奶的过往经历。但是也是只言片语,无法详知。一来跟奶奶相仿的人都早已陆续逝去,根本无法从他们口中打探得到一二消息,二来那些稍微年轻些的奶奶辈、阿姨叔叔辈的人,自然也无法完全知晓我奶奶的事情,可能也只是略知一二而已。然而,这些年来,从父亲口中,从邻居大婶口中,从隔壁大爷口中,我也陆陆续续得知了一些信息,这些信息在我的脑袋中不断沉积、不断积累、不断拼凑,终于让我对于奶奶有了一个稍微整体的认识,但也不是全面的,或许我这辈子都无法清楚的知道了。

        生于民国时代,自幼作为童养媳进入了第一个丈夫的家。至于过得好不好,无从得知,只知道未有留下一儿半女,这样的日子过了也有一长段时间。应该是解放之后,第一任丈夫貌似以去上海收垃圾拾破烂之机,被上海的一户人家相中,随之而来的就是一纸离婚书。奶奶没有吵,没有闹,甚至在那个混蛋来分割财产的时候,还把那个混蛋分到的一间房子买了下来,临出门时,天空下起了小雨,善良的奶奶竟然还送了把伞给那个混蛋。后来听父亲讲起过,那个混蛋跟上海老婆生了孩子还时不时来到乡下看望留在这里的亲戚。真的是作孽。

第一任丈夫后来卖房子给我父亲的房器

        不久,一个人生活的奶奶便和另外一个穷苦的老汉走到了一起。这个老汉我素未谋面,这辈子却跟我永远绑在了一起。虽然我跟这个叫“王阿长”的老汉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却继承了他的姓氏。当然了这是后话。

整理奶奶的遗物时发现的给予我姓氏的阿长爷爷的照片和活期存单

        奶奶和这位我姑且称呼为爷爷的老汉走到了一起,还生育了一个女儿,日子过得虽苦,但是其乐融融。但是好景不长,阿长爷爷不久就害病去世,女儿长到10来岁的时候也夭折了。经历了被第一任丈夫抛弃、第二任丈夫及女儿去世的重大变故,奶奶依旧坚强的活着。不久,我父亲就来到了这个家里。

        我的父亲也是从小命运多舛。父亲祖上黄桥,家中兄弟姐妹共9人,人多日子艰难,加上他的父母也早早过世,送人也成为了一个再正常不过的选择了。经过多次辗转,我父亲在将近10岁的时候来到了我奶奶的家中。这里我就不再详述,以后我会在另外一篇关于父亲的文章中去详细阐述。

        从此我的父亲便在这里扎下了根,也理所当然的继承了我那早早过世的阿长爷爷的姓。后来,我父亲娶了我母亲,也有了我,我也理所当然的继承了我父亲的姓。虽然后来我父亲跟黄桥的一帮伯伯姑妈相认的时候,也得知了他本是黄桥杨姓,但是阿长爷爷的姓永远的留了下来。

        后来发生的事情我基本上都有认知了,也比较清晰。但是从奶奶出生的1918年到上世纪90年代初,这段跨越了70多年时光的经历完全是来自于旁人的只言片语和自己的拼拼凑凑。这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或许也是那个年代稀松平常的事情。这是一段充满了血和泪的人生,也是一段温情而又饱含着奶奶和父亲相依为命时候的幸福人生。

        一个瘦小而干瘪的小老太太,从未走出苏州、走出吴县、走出相城区,一辈子就生活在这块富饶而又充满了希望的土地上,其中有被抛弃的悲伤、有失去至亲的痛苦,但是她隐忍、坚强,也有重获孩子的喜悦、也有天伦之乐的回忆。经历了人生的种种坎坷不幸,幸好上苍还是展现了她仁慈的一面,奶奶一生没有大病大灾,最后也是在睡梦中过去的。或许这是这个世界留给她不多的美好的结局。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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