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年味 | 除夕：心停靠的地方就是家

儿时的年味 | 除夕：心停靠的地方就是家

大年三十，腊月二十九或三十，又叫除夕。

传统这天早晨要一大早去先人的坟地烧纸钱。

小时候和老爸一起去过曾祖父的坟地祭拜。后来，和爷爷奶奶在一起就没有这项活动了，因为奶奶是基督徒特别烦这个，老爸还为此和奶奶拌嘴生气，尤其是曾祖母还在的时候。当然信仰不同只是表面，彼此借着现象宣泄积久郁气罢了，其实主要是奶奶和曾祖父、祖母他们间的事，个中原因太复杂估计都能写一部大书家春秋。

小时候很不明白，不理解，也曾偷偷和堂哥堂弟去过，现在看来，这种东西心里有就好了，不必太拘泥于形式，倘若还因此伤了家人和气，就太不值得了。家人之间，最重要的是宽容，相互理解体谅。

我是十分理解奶奶的信仰的。抛开一切冠冕堂皇的理由，就拿最实在的来说，任何人都是需要倾诉的。当儿女不在身边时，一个饱经岁月风霜雨雪，又不喜欢东家长西家短地和别人人云亦云的不识字的老人，她能怎么办，她又不能参透人间生死，大彻大悟，虽然体会过人间酸楚悲欢。这时，倘若能有个信仰给她一个倾诉的机会和精神寄托，何尝不好。

既然她不喜欢，你就偷偷去嘛；既然他不喜欢，你就当没看见嘛：各退一步，全家和睦。倘若都借着气儿，拿先人说事儿，那就是“大人们”的“无理取闹”，小孩子都不这样做的。

年三十上午，以前通常是帮大人贴春联，后来长大了这项活每年就归我了。

当然春联也有两种，一般的春联是和爸妈一起过春节的时候，印象比较少，贴的比较多的是奶奶从教堂里拿的。

每年这个时刻，他们教堂都会有些活动，小时候为我和妹妹也曾跟去过，听他们唱歌，唱诗、圣歌都是中国化后的。至今我手中还有一本厚厚的圣歌歌集歌谱，他们很善于结合流行歌曲和民歌的格调，至今还记得好像跟着唱过一首《长相依》调的唱诗。他们会发一些糖果、瓜子，当然也会发属于他们特色的春联，也是中国化后的，内容也无非是些教条教义，我的主要任务是这个，所以拿了就跑回家去贴了。

传统的贴春联我们还有个习俗，就是贴的时候要家人都在屋内，不能把家人贴在门外了。贴春联前，要清理门上之前的旧春联及尘土秽物，有时还会在腊月里重新刷一遍大门上的油漆。

春节贴在门楣上的小长方型的剪纸，称为“过门前儿”或者“门前儿”，常见颜色有大红、草绿、桃红、鹅黄、蓝紫五种颜色，下摆还会刻上诸如“年年有余”、“四季平安”等吉祥字样。门前儿除了贴门楣上，还可以贴到任何想要保护祈福的东西上，交通工具，电器，家具等等，小堂弟最爱干这活儿，把他的奥特曼也贴上。

除了门楣上的这种，还有一种更大的，一般出现在过去人家堂屋中堂上方一个类似匾额的东西上。

说到春联，相应的就是门画，俗称“门神画儿”。画的内容多是武将，常见的是“秦琼、尉迟恭”、“关羽、张飞”，左右成对。至于门神、门画的来历，《西游记》里有一段很精彩。

大致是说唐太宗李世民的寝宫里一天闹起鬼来，吓得英明神武的他夜不能寝；后来想了个办法，让得力干将秦叔宝、尉迟恭来站岗，很奏效，英明神武终于算是睡踏实了；可却苦了他们得力二干将啊，于是又想了个办法，令丹青妙笔画工画二将军画像于宫门上，结果竟也奏效。

估计这些魑魅魍魉眼神不怎么好，要么就是二将军太神武强悍了，以致照片挂墙上就能吓得众小鬼儿粉丝鬼鬼靠边儿膜拜，只远观而不敢近瞧瞧。当然这也得感谢那丹青妙笔的画工设计出如此精良的明星画报，方能有此神效。

其实很容易理解，可能就是英明神武的心理作用罢了，常人也难免有些心理阴暗面，更何况打下江山的人，难免一些不为人所知、见不得人积郁心中，夜不能寐常怕鬼敲门。正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所以给他一幅明星画报作心理安慰，也算是心理治疗吧。

当然，门神门画的来历，其他民间传说还有很多，不过这条有趣。

除了门画，也有没门画的，也就是门画的位置也是一幅春联，只不过条幅比普通春联更大，这样就是两幅春联，一大一小。

说到一大一小的春联，不知道有没人注意到，其实除了一般的大红、丹纸的春联，还有一种紫色春联，或者是如蓝紫色门前儿的那种蓝紫色的，一般白色字体书写（也有黑色），不常见，但肯定见过吧。

这有什么含义呢？百度搜索“紫色春联”，你会发现很多解释和说法，小时候我听人说起过，说是家有丧事的在这一年的春节要贴这种春联，也有什么都不贴的，一般要持续三年吧。当然，这些传统随着时间渐渐就没有了，也没有人在意或注意这个了吧。

年三十的中午一般要吃饺子，而且饺子里有惊喜。

老家还有一个传统，就是要将“讨”来的孩子请到家里过年，尤其年三十、初一这两天。一般是没有亲戚的两家，关系又非常好（好像还有点类似义结金兰），所以就认干妈干爸、干儿子干闺女，当然也有例外吧，比如我的堂哥就“讨”给了我们家。一般，从“讨”的那年起接到家里过年，一直持续到十二周岁才结束。与此相关的还有一个习俗，有些男孩子留辫子等到十二周岁要剃掉，俗称“割龟尾巴儿”，过程中其中有一项仪式就是要向“讨”给的干妈干爸行礼。

年三十晚上，也就是除夕，有四件大事：年夜饭，压岁钱，守岁，看春晚。

一般每年除夕，爷爷奶奶会做一大桌好吃的。

爷爷奶奶很会做饭菜，几十年的经验积累，不经过岁月沉淀一般人是学不来的，所以即使是蒸馒头、手擀面、炒个萝卜白菜土豆等平常的家常便饭经过他们的手也会变得别有风味。而且奶奶是个极爱干净的人，厨具、锅台隔不久就大清洗一次，每次做饭所需的材料也总是洗了又洗；还很会烧火，火候与爷爷的手艺配合做出的馒头、葱油饼，尤其是葱油饼，绝对是一绝。

年夜饭更不用说，一般都是他们的厨艺展览会，当然其他家人也会借此机会露上一手，所以，像做饭这种事，在家里一般根本轮不到我插手。年夜饭一般要凉菜热菜齐全，取其全家和睦团圆之意；当然还要有酒，一般只喝葡萄酒，俗称“喝甜酒”，取其甜甜美美之意；小孩子不能喝酒的话，可以喝可乐果汁等饮料：总之，年夜饭就要是要大家团聚和睦，和和美美。

年夜饭后，放完烟花，伴随着守岁的就是看春晚。小时候，抱着那台十四寸的黑白电视机，我可以一直看到晚会结束，无他，平常没时间看电视啊，逮着机会还不看个死去活来。

看完之后，就爬起来放“开门炮”，特响的那种，两个字形容：过瘾。不过，有一年却把躲在灶屋里睡大觉的小黑吓得够呛，几天不肯吃食儿，还有那几只大鹅，一直叫个不停。

——节选自青狐《家乡的春节》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