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往昔」大山里彻夜未归

      周末傍晚，晚霞不似往常彤红澄明。天空橙黄中泛着灰暗的气息，感觉有点压抑。

      一个七八岁的男孩耷拉着脑袋站在院子里，

  “妈，咱家的牛没找着。”

      女人本来就受了点气，这回眼看天快黑了才听到这消息更加着急，抢过男孩手里细长的鞭子往男孩身上抽。立即一条细长通红的肉痕就鼓起来了，疼得男孩哆嗦。

  “还不快去找！要是找不到，你也别回来了！”

      男孩一句话都没有说，砖头就往山里跑。

      天渐渐地暗下来，男孩根本不知道往哪里找，只是急匆匆地从这个山头找到另一个山头。

      或许是妈妈从来没打过他，这一次他根本没有办法接受;或许是本来他也是鼓足了勇气才敢告诉妈妈的，可是妈妈一点都没体谅他，还说那么伤人的话。

      天空已经完全黑了，没有月亮。只有几颗若隐若现的星星在闪，仿佛一不小心就会闪没了的感觉。第一次发现大山里的夜如此的黑，黑暗中还夹带着丝丝冷意。四周死一般的沉静却又时不时能听到远处的鹧鸪声近处的虫鸣声。

      男孩站在原地尝试适应这个环境。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害怕。

      晚饭没吃，中午就吃了一点饼，肚子早就饿了。要回家吗？不想回去。男孩不知自己是在赌气还是不知怎么面对妈妈。

      家里女人眼看着天空完全黑了，儿子也没有回来便着急了，又转头对小女儿说，

    “烟儿，我们还是去找你哥哥吧。”

    “好呀，妈妈。”

      一大一小稍作准备就往黑夜里钻去。从这个山头到那个山头，一把火把伴着一声声，

    “儿子！”……

    “哥哥！”……

      夜间山里的雾水打湿了头发和衣角都毫无察觉。

      山里自家熟悉的山地都找了也没得到一声回应。

      头发裤脚都湿透了，身子骨也虚脱了。可女人还是窣窣地往前扒拉挡道的杂草，手割破了也没知觉。女孩突然想起老人说过小孩子说的话大都是真话。

  “妈妈，哥哥可能已经回家了。”

    女人还是没停下动作。

于是从开始的一声声儿子哥哥此起彼伏变成了，

    “妈妈，哥哥会回来的。”

    “就算今晚不回，明天早上肯定回来了。”

    “还有咱家的牛也是，明天就回来了。”

    “我保证！一定会回来！”

    “……”

      女人知道闺女是累了，可她心里还是相信闺女说的都是真的。无奈她只能把闺女送回家，哄她睡觉。她的眼睛却始终盯着窗外。看着闺女睡觉了，她整理了衣裳，又钻进黑暗中往山上去了。

      女孩梦到自己一个人在自家山地边上的一个石洞里睡觉。四周黑漆漆的，她蜷缩在石块缝里，又困又惶恐……

      一觉醒来，天已经微微亮。妈妈在换衣服，明显刚回来。她出来看到女孩醒了吩咐，

    “赶紧洗漱完，我俩再去找找。”

    “诶。”

      女孩刚洗漱好出来便看到自家的牛回来了。她高兴地喊了一声妈妈，就往外跑。可是她没看到哥哥。

      女孩沮丧极了，这时女人已经把牛关好出来拉着女孩就走。

      她们俩在山上转了一圈，实在又累又饿便想着先回家吃过饭再继续找。

      因为急着找人便将平时舍不得吃的精米拿出简单煮了，也没做菜。

      刚煮好，一男孩扭扭捏捏地出现在院门口。女孩高兴坏了，大喊着跑过去拉起男孩往灶前跑，

    “哥哥，快来，有好吃的！”

      女人别过脸把眼泪抹干净，赶紧多洗一副碗筷。麻利地把大米饭盛到碗里。刚刚三大碗，不多不少。

    “来，这个你的。”

      没有大鱼大肉，连咸菜都没有。就着白花花的大米饭往嘴里扒，顿时满嘴满心都是米香。

      男孩满足地笑了，女孩欢喜地笑了。

      女人看着一双儿女，抬头把眼泪逼回去，也满足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