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日
又是一年冬至日。
我本是不太关注这类信息的,像往常一样。
像往常一样,迷迷瞪瞪地拖着灌了铅似的的身体从被窝里爬起来。像往常一样,洗漱,简单收拾了下,拿衣服的时候顺便把窗户打开两个巴掌宽的缝。像往常一样,出门,上班。
拿起手机,刷着群里的一条条未读消息。打开界面的时候,不同往常的是,看到了诸多的关于“汤圆”和“饺子”的讨论。这才反应过来,哦,原来是冬至了。
好像是从大学时候才开始知道,冬至,原是要吃饺子的。也是第一次知道了“南方汤圆,北方饺子”的习俗。我自认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北方人,但长这么大才知道其实也并不稀奇。因为在我的家乡,是没有这个说法的。
说实话,记忆里的小时候,和对家乡的印象已经有些模糊了。但我依然记得冬至应是没有什么特殊的,不吃饺子,也不吃汤圆。在那片干旱贫瘠的土地上,本就是不会有太多奢望的。但家乡的人们依然有很多不同于外地的花样,这些不同于往常的新奇和希望,填满了我的整个童年。
比如,二月二要炒豆子,炒豌豆,最喜欢的,还是炒面豆豆,一颗颗刚出锅的焦黄的面豆豆,在等不及凉就往嘴里送,咯嘣的一声,满嘴的面香铺开……不知道是谁先想出来这个吃法的,也不知道这个神奇的食物哄了多少孩子的开心。
比如,四月八要吃“酒胚子”。燕麦和酒曲的组合,能够创造出另一种神奇的食物。酒香扑鼻,入口凉凉的,甜甜的,总是在大人们“不要贪吃,吃多了容易醉”的叮嘱中偷偷地多扒拉两口。
再比如,五月五要戴“花绳绳”。奶奶每年都会在前一天,拿出很多不同颜色的线,搓吧搓吧就成了一个个五颜六色的花绳绳。等到当天一大早,就给我戴在手上,她自己也戴一个。出于男孩子们的自尊心,哥哥们总是嫌弃不戴的。奶奶总是告诉我,戴了花绳绳,这一年就会百邪不侵。
还有很多很多,比如,八月十五要自己做月饼,大大的一张,一层一层,妈妈会特别用心地在上面做一条蛇和几个可爱的小兔子。然后爸爸会搬个小矮桌,放在院子正中,点上一根香,给嫦娥献月饼,嫦娥“吃”完了,我们才可以吃。
比如大年三十要吃团圆面,一年就会团团圆圆。我印象里最深的是有一年三十儿,妈妈已经下好了面,都端上桌了,突然爸爸火急火燎地跑进来说骡子丢了,应该是被放炮的惊了。于是一家人都出动了,跑出去找骡子。只剩小小的我一个人坐在饭桌前,看着一碗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使劲咽口水,却一点也不敢动……
再比如,孩子们过生日总是吃酸汤面,朴素的不能再朴素的酸汤面,却是我至今仍怀念的味道……
说来也怪,食物给人的记忆是格外深刻的,哪怕已经忘记了很多的事,却总是忘不了那种味道。这种味道,总是在某个特殊的日子,在味蕾上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