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悬年》下部 第21章 闲事
作者名片：老猫枕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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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小院，天色有些晚，一行三人各怀心思坐在草棚中，一时相对无语。
罗敏与柳儿这两个急性子，终究是憋不住，一个说不知道尼姑们得罪了什么样的人竟遭遇杀手袭击，一个说说不定水月庵是个肮脏的所在净干些杀人放火烧杀掳掠的事。两人竟为这事争吵起来，只是柳儿如何伶牙俐齿也架不住罗敏冷漠一瞥，抱住许言的胳膊大呼，小姐您瞧敏姑娘欺负我。罗敏抄手倚在柱子，下巴微微扬起，给了柳儿半个白眼珠。
许言抬起头，对上罗敏不屑的目光，眸中带笑，问的却是专业问题，“什么样的兵刃能造成那样的伤口？”
罗敏微微一愣，略思索回答说：“普通刀剑罢了，并无特别之处。不过，看伤口的角度，那人应该比正静高约半个头。”
这判断倒与许言的不谋而合，正静身材较一般女子要高一些，大约在165到170公分之间的样子，比她还高出半个头，伤人者是男性的可能性要大。许言犹豫着问：“可能是男人？”
罗敏点头回应。
“正静打扮成那样，肯定是趁着夜色去做什么事，被人发现而受伤的。”谁也不会大白天穿夜行衣做隐秘的事，“我担心……”
许言话还没说完，罗敏已经截住话头，“有我在，你与柳儿都不会有事。”
罗敏这是担心过了头，虽然许言遭人劫杀，但已经有一个月过去了，危机应该也过去了，许言给了罗敏一个放心的微笑，“我只是担心有人对水月庵不利，二十多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恐怕很难抵御风险。”
“受那样的伤，难说是手无缚鸡之力！”
“既然受伤了，也难说就有很强的自我保护能力。”
“师兄担心的一点都没错。”罗敏飞来这样一句题外话。
许言一时没反应过来，易慎行？“他担心什么？”
“他担心你管闲事把自己给管了进去！”
许言长长叹了口气，说：“我确实在想，到底该不该管这桩闲事？”
罗敏挑高了眉毛看许言，不解。
许言自暗兜中摸出一团纸来，捏在两指之间，高高举了起来，问：“看还是不看？”罗敏劈手要夺过去，许言将纸团捏在掌心，很用力地握着，硬硬的纸团硌着掌心，微微刺痛，又问一次，“看还是不看？”
罗敏放弃劝阻，趴坐到椅子上，声音闷闷地问：“如何得来的？”
“刚刚。一个左眼有颗泪痣的尼姑偷偷给我的，看样子约莫20岁上下，个头与柳儿差不多，很瘦，眼神坚忍，带着些胆怯、恐惧，我想她是鼓足了勇气才塞给我这样一张纸。”
柳儿倒是傻傻来了句，“我怎么没发现有人递了东西给您呢？”
许言白了柳儿一眼，递给她一个“若是被你发现了，还不是所有人都发现了”的眼神，揉捏了纸团好一会儿，才慢慢打开，纸上只写了两个字，“救命”！
像不像，那些新闻报道出现的情节——某大妈买菜归来天上飘下一张百元大钞，大妈捡来一看，上面写着几个字，我被传销组织控制，救命，请拨打110！
许言将那张纸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是再普通不过的纸，只有一角，应该是从某张纸或是某本书上撕下来的。这纸也算不上精致，略略有些发黄，纸面粗糙扎手，墨色黑但无光泽，闻起来有些微微的臭，墨色间还有一根笔毛，水月庵田产不多，这笔墨和纸应该都是水月庵的物件。那字倒是有些功底，字迹虽然潦草，但一勾一画都很清晰。纸张有些发软，墨也有些微微晕染，不知道是粘上了水，还是捏在手心时间久了，有些汗湿。
“她应该很害怕，将这纸揉捏了好几遍。”许言轻声说，“却也很坚决，瞅准这个空档，见四下无人，撕下某张纸或是某本书的页角，提笔就写，趁着大家都前来救治正静的时候，偷偷塞给我。我猜想，慧文并不知情，否则完全可以直接找她说明，将我请来就是了。也肯定与正静受伤没有关系，时间上来算，不够她看到伤者是谁后再跑回去写求救信的。再想想，我们几乎日日都到庵中听经，她有的是机会给我们写信，为什么偏偏选择今天，原因可能有两个，一是她今天才能避开慧文使用笔墨，二是今天发生了什么事让她决心求救。”
一张求救信，让许言想这么许多，让罗敏与柳儿很惊诧，罗敏微张着嘴，说：“你怎么会推测的如此细致入微？”
推测都好像在脑中设置一个时空，将人物、情节一一代入，一帧一帧的推演，必然会有一个细致入微的结论。但，推测不是数学逻辑，就数学逻辑而言，许言收到求救信有无数种可能，甚至这只是一次恶作剧，甚至这封信是给罗敏的。当数学逻辑与时空情节融合，结论才会趋向真实。
许言摆摆手，仍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还有一件事，你们是否发现正静长得很像慧文？”
柳儿一脸迷茫，她似乎是有些脸盲，时常是见了数次的人还记不住长相，或是长相与人名对不上号。
罗敏回忆着，摇头说：“不觉得，最像的就是她们都有一个锃亮的光头，我只看得到光，看不见脸！”
许言失笑，“怎么不说你身材高挑，只看得见她们的头，却看不见人。”她有些恍惚，是自己多心了？难道人与人在一起待得久了，真的会变得相似？或者，是相似的动作、神态让她产生了某些错觉？
罗敏的玩笑话，倒是打破了严肃的话题，许言将那角纸郑重收好，“既然是有人求救，怎么也不能置之不理，但救别人，要量力而为，更不能莽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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