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郑田的三七(4.2)

2020-01-21  本文已影响0人  单㭍

        四(2)

        星期五白天的时间里,田雷遇上了许生一次,许生显得冷漠,有意疏忽,两人迎面而过,却相安无事;何安似乎消失了,或者说是有意躲避,一整个白天都未见其人影。可在印象里,田雷不禁思忖:下午明明有她的课,这难道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吗?到了傍晚,田雷一个人闷闷的躲在宿舍里,双手托着头躺在床上。一个问题一直萦绕着他,这问题似乎越来越发的重要,并且让他隐隐有种不安,不安对自己的认识似乎太片面;似乎这个问题背后牵引出了一片新的世界,广袤,深邃,当下的自己对它的认知是原始的,需要精心的一步步去探索。田雷细细回想了自己与何安这几年的接触,大一到大三,从认识到现在两年多,一切都很平常,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田沅这时走了进来,见田雷的这般姿势,一下子笑了出来。“没什么事吧你!”田沅边说边笑盈盈的走向田雷,“昨晚就觉得你有些不大对劲。”

        “怎么?”田沅收起了笑脸,“遇上什么麻烦事?”

        见田雷依旧不愿作答,田沅扫兴的走向自己书桌,放下了手上的书本,抽出了其中一本做了记号的翻阅了起来。

        此刻的一切显得即有序又凌乱,所有的思绪或者说思考的集中点,都让田雷觉得无从说起,难道就这么跟自己哥们说:“我把何安亲了。”换种说法更妥当吗?“我跟何安龃龉,我亲了她。”这怎么说都显得可笑,或者说无厘头。可显然,当下是绝对理不出亲的缘由了。但这太让人烦恼,不能老怎么坐以待毙。得面对。

        “田沅,你说我们认识多久了。”

        “别怀旧!有事你就说,”田沅抬起头对着田雷说道,“现在就我们俩,又没别人。”

        “跟何安有关。”

        “所以?”

        “嗳!我现在感觉很乱,我只能这样跟你说。”

        “你因为何安,然后告诉我说你很乱,我有点懵!你跟她又发生什么故事吗?”田沅疑惑的问道,“不对啊,我记得你们几个月前还因为一篇文章,闹得挺不愉快。”

        田沅这无意的开头,让田雷的话匣子慢慢的扯了开来。半小时内,田沅笑了三次,前两次看着田雷的神情立马收了起来,可最后一次实在憋不住,大声的笑了出来。这一笑,笑的田雷难为情了起来,像个花季少女,或者说是个羞涩的少年。见闻与自己相关时,别人的言语举止,不管如何,总是首先引起羞赧的神色,似乎想以此来表明自己的涉世不深,或者说是无意的泄露了自己依然保留的天性——纯情和天真。可在有些时候,这似乎却又是一种掩饰,以此来修饰自己的一些露馅,可实际上这种掩饰太过于蹩脚,往往一开始,便引起了别人的怀疑。

        田雷明白,其实田沅的笑声,包含的是率真的表露。如果当时他是颔首严肃,这反倒会让自己感觉不对味,觉得田沅是在打马虎眼,根本没有认真在听。田沅听完田雷讲述,问了田雷一个问题:“你确定你很乱?”田雷说是,田沅回了一句坚定的话语:“你喜欢何安!”未了还补上,“我百分百肯定!”见田雷依旧不得其所,田沅接着分析了当时的情形,他认为爱情的产生应该是在近距离对视的一刹那。虽然何安依旧如故,可她的眼睛,脸部整个轮廓已经失去了身体整体的张力,变得孤立。神情的流露,变成一种玩味,一种前所未有的感官体验,于是局部的美感显露了,或者说是增进了美的表达形式。彼此的眼睛在沟通,一种超越了意识的无意识举动,它的可能来源于各自的成长。外部的干预,让无意识产生了一种美的幻灭,在这种情况下,无意识变成了主导,他竭尽全力的寻求见证,见证美的那刻的永恒。也许他想亲的是额头,可离心力产生的晃动,让他看到另一个妩媚的见证对象——红唇。他做了自然而然的举动。待到距离的拉大,返回到现实中的对立,于是各自随即表现出冲突的举动和心灵活动,这是意识中的自我防护机制所起的结果。

        “你这分析的总结就是:这一秒的仇人,下一秒的恋人。这太扯淡了。”

        “爱情让一切皆有可能!”田沅笑着说道,“还别不信!”顿了顿后,田沅像是突然想起似的继续说道,“再说你跟何安也谈不上有什么很深的积怨。至于我分析的对不对,你自己心里清楚。你的意识一直在否认这种唐突的举动,但是有些时候你必须换个角度看问题,试试以第三者的视角来看看,你就会发现我说的是对的。

        “两种不同的情感,恨,爱,其实我觉得出处都是相同的,都是我们本质上固执己见的结果;因为我们看待事物的角度,往往只倾向于我们认知的一面。大多数人都不愿承认,我们的认知是局限的,狭隘的。至于它瞬间转变的可能,一定是有什么强大的因素干预导致,我倾向于就是感官体验。

        “所以我还是倾向于当时的氛围,还有你们彼此的情绪,当然还得美感的加持,使得一切成为可能,或者说是自然而然的发生了。

        “我还得再补充点,心灵跟现实是有距离的,你刚说的‘这一秒的仇人,下一秒的恋人’这在心灵中是可能的,但并不能直接引用到现实,就像一个人可以看到一百米以外的东西,但却不能在这一刻也触碰到它,该走的路程还得走,可以有技巧的加快‘脚步’,但却无法省略‘走’的这个过程。所以,你对何安只是有了心动的因素,说白了,之后你们的所有行动都会带来一个方向,虽然谁也不知道是朝哪个方向。

        “引用洛伦兹的理论——蝴蝶效应:事物发展的结果,对初始条件具有极为敏感的依赖性。

        “说的够多了,你自己慢慢琢磨吧!”说完,田沅把眼睛又埋向了书本。

        心灵,现实,这两个简单的词语提醒了田雷,似乎让他隐隐察觉到什么,“田沅说的对吗?”他感到内心世界有股强大的阻力在否认田沅的说辞,“这是自我意识的防护还是理性在把握呢?一团浆糊啊!”他的思绪更混乱了。

        “田沅,要是你遇上了这事,会怎么办呢?”

        该怎么说田雷呢?田沅突然发觉田雷是真困惑,跳进了自己设定的圈圈里在打转。他怎么就不明白呢?“旁观者清!”这种事情得遇上了才明白个中滋味。现在就算告诉他一个既定的方向有用吗?该走的路还是得自己去走走才清楚啊!

        见田沅不言语,田雷不甘的再次发问。田沅抬头略带不悦的说:“何安宿舍又不远,我建议你去碰碰运气,这就是我现在能给你的最好主意。”说完,田沅做了个示意自己已我话可说的手势。

        也许是田雷的意识本有此意,也许是他太需要另一个声音,另一个支持他行动的声音。他立起了身子坐到了床边,发呆了几秒后,迅速的穿上了鞋子和衣服,疾步的走出了宿舍。田沅抬头看了看田雷的神色,大体明白他这去向,想说什么,却又觉得多说无益,最后望着他即将离去的背影说道:“有事就打电话。”

        六点半,七点,直到九点还是没见何安的身影。“两个半小时了,难道她晚上不回来?”田雷在楼下等得心情七上八下,思绪说不上烦躁或者凌乱,有些空白,就像醉酒后醒来的初期,记忆显得有些断片,回忆起来显得吃力。可宿舍没人啊。田雷又回忆着刚才到何安宿舍的情形,只有李丽在。她会说谎吗?何安故意躲着吗?李丽的神情自然,不像说谎的样子。何安的床铺,她的桌子,还有电脑,都在说明一个动向,人不在。何安更没有理由躲我啊!随着思绪的起伏,田雷的浮想范围慢慢的在发散,扩张,显得漫无目的,随性。

        郑杰。对了,还有魏伊。不对,还有个谁呢?想不起来名字了,挺热情的一个人。可他叫什么呢?玉什么吗?不对,是聿。姓还蛮特别的,叫什么呢?哦!姓单。准没错了,单聿。郑杰看了好几次魏伊,那神情显得有些特别。魏伊似乎还挺在意郑杰的一些事情。田沅似乎也有些在意魏伊,我能感觉到那次聚会他似乎有意压抑自己的心情,对,他说“共同的爱好,成全了彼此的相识”时,特意的望了望魏伊。加西亚·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还有莫言的《丰乳肥臀》,爱情如果都是如同书中所及,都尽是粗犷的是不是会更好呢?他们所说的真是爱情吗?还是只是一种本能的欲望呢?两性的最直接原始状态。可显然这是不对的,最直接的因素,涵养,或者说是修养。似乎人的进化是朝着精神方向发展,在力图摆脱身体的原始桎梏;似乎在力图证明,爱情并不等同于性,或者欲望。可,没有欲望,又何来的爱的能力呢?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呢?最终的爱是欲望或者说是人类本性的进化的更高级进阶呢?欲望带来了爱,这之后,爱却反过来要求欲望俯首称臣,必要时甚至降服它,驾驭它。如同霍金所说的理论。一个奇点的诞生,无序的扩张,跟着慢慢的显现出秩序,规律,接着便向着更高阶层发展。一切物质的来源——基本粒子,到形式的发展,到可能,到进化,再进化,更高层次的再进化。形式在变,爱的本质却是不变的。不是?我爱何安吗?没有,可以肯定的说,至少现在没有。田沅是对的?目前无法确定,有待去证实。就像我能感觉到的,那次聚会所透露出的,魏伊和郑杰相互的喜欢是有的;田沅似乎也对魏伊有所喜欢,可我敢肯定,魏伊不喜欢田沅,从那次聚会至少看来是这样的。我的判断会错吗?拭目以待。

        何安为什么就这么在乎那篇文章呢?难道几个人的证明还无法说明?抄袭,一个本不该出现的词汇。几天前还有说有笑,然后因为所谓的抄袭,反目,针锋相对?我该如何改变她这个固守的看法呢?她是不是也投过稿呢?可我又不是编辑,再说那几个人我也不甚交集。嗳!假如是我自己呢?我会因为一篇同学发表的文章跟自己有所略同,便声称他抄袭?这似乎得看情况。难道是因为我跟她走得比较近?天啊!这本不该成为怀疑的理由。认识怎么些年大家也该多少的了解,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一个想在文学上有所进步的人,怎么会去选择抄袭呢?那是可耻的行径。不!废物才如此。

        九点半了。何安你这到底是去哪里了!今年的球赛有希望拿个名次?许生球打的不错。他早上那表情是什么意思呢?他不会因为这事退出球队吧!我想不会的,这是他难得的表现机会,以他的性格,不会轻易放弃才对。昨晚他们应该是发生什么不愉快,否则他早上怎么可能那么平静。两人或许发生口角,最严重也就是吵吵架。两年多来他们吵架的次数还少吗?两年多的时间,还不够说明问题吗?许生怎么就看不出来呢?他不是何安的菜。他是装不明白,还是出于不死心呢?还是他觉得软磨硬泡的总会有结果呢?他就怕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再说何安的个性!呵!是那种特立独行、主见的女生。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死缠烂打要是有用,还要眼泪干吗!她为什么就跟我纠结上什么所谓的抄袭呢?这是不是可以说,我对她有所了解,但我了解的也只是我看得到的那面呢?嗳!费解。

        是去年十二月吧!他喝了多少酒呢?反正没醉。“我喜欢何安,就喜欢她一个。不!是爱。”他似乎两眼闪烁着什么。哎,真傻!这之后几天,他们似乎又和好了。我实在不懂,何安是把许生当什么呢?朋友?还是同学呢?还是所谓的“备胎”呢?“我都跟他解释过好几次,只是朋友。仅限朋友!”难道一切问题都在许生?还是女生多少都有些虚荣,都喜欢有个人在后面跟着,拍着马屁;或者说是享受被爱,又不用付出。暧昧?“只是朋友。仅限朋友!”多好的借口。显然,她对许生缺乏真诚。“田雷,我看得到她的很多面,好的不好的,当然也包括任性的那面。”我看着他不由的笑了笑,他继续说着,“她的进步,她的认真,她努力的样子,我都由衷的感到高兴和开心!你懂吗?田雷。”这也只有局中人才懂啊!“可何安并不喜欢你啊!我指的是男女间的。”这孙子居然还不信,“这句话还真是何安亲口说的,那次是因为什么来着,对了,我帮她装软件,聊着聊着说的。”他似乎有些泄气了,“都是同学,放开不是更好?我听队里有人说起,你收到一封情书?”他说什么来着,似乎是随遇而安。又一年了,安了?不管他们了,眼下先解决自己跟何安的。我自己不也是局中人!可千万别是死局。

        八点的时候田沅给田雷打了个电话。刚开始口气谨慎,紧接着变得几分戏谑,或者说是调侃的语调。接着电话变成了张扬在说话,他笑着说,田雷,听说你在等何姑娘,别怕,我这就去备凯旋酒。电话里居然听到了平时总是一副不屑的何亮高声插话道,田雷,别丢咱们宿舍的脸,拿下何姑娘。田雷心烦的打哈哈应付了几句,随后挂了电话。

        电话又响了,还是田沅。田雷几分恼火的按掉。接着拿出了手机,QQ上给田沅发了条消息。还在等。

        九点四十五分了。再等半个小时。

        两个人结伴从远处在缓缓的靠近,田雷凭着依稀的服饰还有身高,觉得似乎有何安。她们在靠近。田雷局促了起来。他感到自己心跳明显快了。是她。还有文涓。田雷走了过去。

        三双眼睛,两双彼此对视着,相互的在打量,估算。文涓刚开始觉得莫名其妙,接着会心地笑了笑,然后对着何安说:“我先上楼了。”说完,又跟田雷点了点头,然后走向楼梯。

        何安跟在了文涓身后,田雷紧随其后,“何安。”田雷急促的说道,“何安!”

        文涓转身看了看,接着顺着楼梯快步的拾级而上。

        快到楼梯口了,田雷疾步的走到何安的前面,“耽误你一会,不会太久。”田雷恳求的说道。

        “你还想说什么呢?”何安收住步伐,看着眼前的田雷,口气显得不屑或者说是轻蔑,“混蛋!”

        “你可以因为昨天的事情,报警说我骚扰,或者教导处投诉,我绝不否认。我不能为昨天的行为道歉,那会显得太假。那举动并非故意或者有心,我甚至到现在都无法给自己一个满意的解释。

        “但这至少事出有因,你半年来的态度实在太让人恼火了!我以人格担保,在写那篇文章之前我绝对没有未经允许的看过你的文档。我同样无法给你满意的解释,为什么会有几段有所略同。这是巧合。站在你的角度,可以质疑,但不能把人一竿子打死。

        “何安,我没有抄袭你的文章!”

        “够了!”何安愤怒了,眼神充满怒火,“小偷会承认自己偷窃吗?田雷,你真让我看不起你。太无耻了,真的。

        “你连男人都不算。色情狂!变态!”何安愤愤的对着田雷骂道。

        “何安,我没抄袭。”田雷看着破口的何安冷静说道。

        何安似乎不愿再听,她冷冷的说:“请您自重!别再跟来。谢谢。”说完,径直走向楼梯。

        田雷极尽绝望,百口莫辩的憋屈感让他极尽发狂。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没有。没有!他望着远去的何安大声嚷道:“何安,你他妈真虚伪。对许生是,对每个对你好的都是一样的虚伪态度。”

        田雷的这一嚷,深深的刺痛了何安,让她痛苦的想到昨晚的许生。“何安,谢谢你。”许生对我说谢谢。可笑的谢谢!“可以肯定,你不爱我”他的表情似乎在微笑,可让人觉得是哭。是什么让他突然的醒悟呢?他走了。

        似乎总是如此,一个你千百遍承认的事实,在某个不经意的一刻,突然被对方用一种绝望的口吻说出,自己反而害怕了,或者说是突然的带来了某种可怕的清醒。是不甘?还是做惯了胜者,于是总想着事事都得自己胜,他只能是弱者,无条件接受的弱者。可那一刻,这个本来的“弱者”突然的强大了。于是,那虚胖的体质所带来的羸弱的胜利垮了,内心空荡荡了。

        嚷完后的田雷面露痛苦的神色望着何安。何安站立了几秒,并未回头,接着继续的拾级。她的眼眶有些湿润。田雷望着渐渐消失的何安,内心深处的无奈感在弥漫。他突然意识到,对待一个固执偏见的人,需要的不仅仅是沟通,更需要时间去等待一些什么,可,是什么呢?我又愿意去等待吗?

        尽力了!田雷转身慢慢的往回走去,累,由心而发的疲惫感侵袭着他,回去睡觉,睡觉!

上一篇下一篇

猜你喜欢

热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