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炉膛里的麻雀｜第六章 营救
图:心叙杨麟
上一章：壁炉膛里的麻雀｜第五章 壁炉膛
我掉进来多久了？外面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对此，我一无所知。整个世界都是一片漆黑，我伸出双臂，在黑暗中不停地摸索着。我摸到了壁炉膛的内壁，然后顺着它转了大概一周。不得不说，这里的整个空间还是很宽敞的，可是我再没有好的心情来欣赏这里。
拉多不得不来来回回地飞，在想到救我出去的主意之前，他必须为我提供足够的食物以保证我能活着出去。我仿佛看到了他疲倦无助的身影，对此我却无能无力。
当拉多再一次丢进来几条虫子后，我心疼地大喊，“算了吧！拉多，不要再管我了，没用的！”
“闭上你的臭嘴！”我确定这是拉多有生以来第一次对我说如此粗暴的话，“我一定会想到救你出去的办法！你只管待在里面，该吃吃该睡睡，其它不要担心!”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我们是兄弟，你是我最亲的人，我不会，一定不会丢下你的！”
拉多说的斩钉截铁，让我哑口无言，除了感动我还能说些什么呢？我的弟弟拉多长大了，他现在是一个有担当的男子汉。
“外面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
“天就要黑了，夕阳……”拉多似乎是怕夕阳勾起我不好的心情，随即改口道，“呃……我会在这陪你的，拉布。”
“嘿，拉多，听着，你快些回去，到安乐窝那里好好休息。你现在最需要的是保持好体力，你要做更多的事情，不仅要找双份的食物，还要想着如何救我出去。听着，没有足够的精力，这一切都将无法完成。”
“可是，我怕你……”
“喂喂喂，你想，我还有什么可怕的呢？虽然，我现在困在这里出不去，但这里还是很安全的，壁炉膛很大很宽敞，除了周围一片漆黑，其它的看起来还不错，无风无雨。”我说了许多话，我必须把拉多劝走，虽然寒冬已过，但这里的夜晚还是很冷的，我不想看到更坏的结果。至少在我出去之前，拉多不能再出现任何的意外，哪怕是饿着冻着都不行。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许久，拉多说出了这样的话。他明白我的意思，他也知道，眼前的所有事情都需要他来慢慢完成，需要他保持着充沛的精力。过了一会儿，我隐隐约约地听见上面传来的羽翼拍打声，我知道拉多回安乐窝去了。
浓稠的夜色袭来，壁炉膛里面的夜晚尤为黑暗，竟没有一丝光亮。在这样的环境里，眼睛已经成为了摆设，看不清任何东西。我只能一点一点地挪动身体，四下里摸索。周围出奇的安静，除了偶尔出来一阵人类走路的脚步声外，再没有其它响动。
此刻，我已经彻底接受了自己被困的事实，无论我最终有没有机会逃出去，我想我都应该保持良好的心态。哪怕最终死在这里，也应该坦坦荡荡。更何况，我还想再看看明媚的阳光，再瞧瞧美丽的落日……我……我还想……还想再找个大房子，不一定要明亮明亮的，能够遮风避雨就好。
我睡不着，哪怕浑身酸疼没有一丝力气，浓厚的倦意来袭，也依然无法将我击倒。我决定不再强迫自己睡觉，我也不能就此坐以待毙。我仔细地在黑暗中摸索，我要弄清楚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或许，我要在这里待很久甚至一生。
这间壁炉膛很宽敞，分上下两层。我摸到了九根细长的金属棍横在中间将这间壁炉膛隔开成两部分。相邻的两根金属棍之间空开一到两厘米的距离。我试了试，这中间的缝隙恰到好处地让我无法通过。意思很明了，我只能享用这一半的空间。
通过这一系列的摸索，我内心逐渐恢复平静，不再慌乱地东跳西窜。在这里我里里外外摸了一遍，正如孩子的妈妈说的一样，她把整个壁炉膛清扫得干干净净，除了少许的煤灰碎屑，别无他物。
我觉得我需要给拉多要一些大点的树叶，铺在这些金属棍上面，把这里的空隙都覆盖完全，免得拉多辛辛苦苦丢下来的小虫子掉到壁炉膛的下层去。
做完这一切后，身心疲惫的我再也无法站直身子，随便找了个靠近内壁的地方，身子一歪，倒头便睡。
在梦里，我坠落壁炉膛的情景一次又一次地反复上演。孤独，无助，恐惧，害怕，悔恨，失望，悲伤……似乎所有不好的感觉一股脑全都涌了进来，直到我满头大汗地从睡梦中惊醒。
“拉布！拉布！你还好吗？拉布……”我隐隐约约听见拉多在上方的洞口处大声呼喊，也不知道他在上面叫了多少遍。
“拉多，我还好……你来了……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是的，拉布，我昨晚想了一整夜……”
“你真不听话，我说过了，让你好好休息，只有这样，才……”
“我睡不着，安乐窝里空落落的，我很担心，我想快些救你出去。还好，总算没白费，我想到了救你出去的办法。”拉多激动地说道。
“办法？”我心里突然清醒，“救我出去？快点说说，你想怎么做？我该做些什么帮你？呃……我能做些什么帮你呢？”
“你什么也不用做，安心待在里面。从现在开始，我会叼来一切能找到的东西，丢进去，这样里面的空隙总有一天可以填满，那样你就能踩到上面一点一点地上来！”拉多的话语里充满了兴奋和希望。我觉得，在没想到其它更好的主意之前，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太好了！”我开心的差点跳起来，“听着，拉多，你先帮我找些大点的树叶来，这个壁炉膛里有许多缝隙，我得先把它们盖住，免得你丢下来的东西都掉进下面的空间里。”
“好的，我这就去！”
几分种后，拉多丢进来了第一片树叶，这是一片宽大厚实的梧桐树叶。不得不说，这片树叶让我极为满意。
“对，拉多，这样的树叶再多来几片。”我朝着上方的洞口喊道。
这是我困在这里一天一夜后，再一次嗅到清香的嫩叶味道，这让我感觉神清气爽，仿佛再一次看到了希望。
在拉多丢进来八片梧桐树叶后，我告诉它这些足够我铺上两层了，可以找其它东西了。在这之后，拉多丢进来了四条肥嫩的小虫子，我吃得饱饱的，却只能坐在这里等待。
接下来的时间里，拉多共往返了八十七次，我想他一定累坏了，片刻也不舍得休息。在这八十七次的往返中，拉多共丢进来八片梧桐树叶，十条虫子，相当于早中晚三餐的食物。除此之外，还有三十二根茅草，四十七颗小石子，十六根带羽轴的巨型羽毛，八根细软的绒羽，两个塑料瓶盖，看不清什么颜色，还有一截麻绳！
拉多正在按他的思路孜孜不倦地执行，他果真叼来了他能找到的一切东西。在第八十七次的时候，拉多终于累得气喘吁吁，他对着黑洞里的我喊话，但声音极小，我刚好可以听清。“拉布……太累了……现在天黑了，我要回去休息了……明天，明天我再早些来。”
我明显听出了拉多的疲惫，最开始的时候，每次丢下来东西之前，拉多会朝着下面喊，“小心，我丢了！”后来，他的喊声越来越小，在第四十九次的时候，我已经听不见了，或许他已经累得不想说话了。
“谢谢，谢谢你，拉多，快回去好好休息，今天一定要睡个好觉。”
“我想，今晚我一定睡得很香。”
黑洞洞的上方再次恢复安静——拉多回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