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言情|纸片翻飞(16)
16、求婚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孙子牛成了常瓶儿的闹钟。每天早上,常瓶儿还在床上赖着呢,孙子牛的电话就打了来:“懒丫头,再不起来就迟到啦!”常瓶儿赶紧慌慌张张地爬起来,糊弄自己一顿早饭,往单位里赶,咦,正好赶得上刷卡。
有一回,孙子牛自己睡过了头,电话打得晚了,常瓶儿那日就迟了到,被扣发掉50块钱的奖金。常瓶儿不依,赖着孙子牛请客,孙子牛应了。
月亮很好,正是下弦月。孙子牛要了个小包厢,关了电灯,从包里取出一包蜡烛,用打火机一根根点燃,然后挥手请服务生退下,望着常瓶儿坏笑。
常瓶儿忽然很慌。
孙子牛遂一把捉住常瓶儿的一只手指:“笨丫头,有没有考虑过把我这只活闹钟买断下来?”
常瓶儿眼前闪过鲜林的脸,忙将手指挣脱出来:“说什么呢!”
孙子牛复又将那只手指抓住:“常瓶儿,我家里有个岗位空缺着,你来上岗如何?”
常瓶儿假意不懂:“我这保姆,可得高薪聘请的。”
孙子牛追一句:“如果这个岗位不是保姆呢,如果我想聘你一辈子呢?”
常瓶儿埋下了头切牛排,再不做声。
孙子牛叹口气:“傻丫头,要不,我再陪你演回戏,逼那个姓鲜的一回?”
常瓶儿一听,放下刀叉,拿了包,也不说话,扭头就走。孙子牛慌忙买了单,跟了出去。
常瓶儿在哭。常瓶儿已经好久没哭过了。孙子牛默不作声,揽过常瓶儿的肩,常瓶儿靠了。常瓶儿听到自己在说:“我常瓶儿就真的那么贱?还非得他鲜林不嫁?孙子牛,你娶我吧,明天就娶我!”
孙子牛拍拍常瓶儿的背:“说什么赌气的话呢。想他了,就去找他,幸福是要靠自己争取的!”
常瓶儿往后一步站定,深深看了孙子牛一眼,往鲜家的方向去了。
孙子牛骂了自己一句:“你个熊包!你假装大方个屁啊!”自责了半日,也不想回家,怏怏地就去找金小桃。金小桃正在自己的房间里练瑜珈呢,老公被赶到另一个房间里讲故事哄金果子睡觉去了。金果子听了8个故事,却越听越得劲,金小桃的老公昨晚刚下载了一部巴霍巴利王,恨不得化身为瞌睡虫钻进金果子的眼里去,看到孙子牛来了,高兴得把金果子往孙子牛怀里一塞,一溜烟奔书房里看电影去了。
金果子见到好久不见的孙爸爸,兴奋不已,把小嘴巴凑到孙子牛的脸上,对着孙子牛孙爸爸孙爸爸的亲个不停。孙子牛就拿了胡茬儿扎金果子,金果子又是一顿疯闹。才闹了多久?金果子就靠在孙子牛身上睡着了。
孙子牛把金果子放到小床上,帮金果子掖好被,进了金小桃房间,抱着双臂,看金小桃忙活。那金小桃,正练一招“太阳膜拜式”,身体又是弯曲又是上抬又是俯卧的,孙子牛怎么看怎么觉得地板上的金小桃分明就是一条正在蠕动着的美女蛇。终于,美女蛇起身了,手臂向上伸展,双手掌心合拢,站定:“多久不来啦?”
孙子牛还没开口呢,金小桃的老公电影不看了,也进了金小桃的房间:“子牛,你看,这女人,就是会变着花样折腾,我看着都累!”金小桃白一眼老公:“你懂什么?懒得理你!”就把孙子牛往客厅里带。老公马上屁颠颠地跟了进来。金小桃再横老公一眼:“还不看你的电影去?”老公瞥一眼孙子牛,不做声。金小桃心里明白,冷笑一声,我真要和孙子牛有个三长两短的还会带到你的眼皮子底下来?冷笑归冷笑,有老公如此看管着,心里终究还是甜蜜的。
孙子牛在金小桃夫妻两人中间一坐,大脚一开,把难题踢给金小桃:“我想我爱上常瓶儿了,你们得帮我,她心里丢不下那个姓鲜的。”
再说那常瓶儿,走到半路,方才想起,上回鲜林在电话里曾说他要搬了,当时只顾着和他赌气,竟没问他搬去了哪里。当然,电话是可以打的,但今天要谈的问题,电话里三言两语的如何说得清楚?
杨妈妈开的门。
常瓶儿吓了一跳:这哪里还是那个整洁的鲜家?满沙发的衣服,一桌子的酒瓶。那家里的味道也不对,酸臭臭的,刺鼻,实实在在地呛着了常瓶儿,常瓶儿不觉就将鼻子捂了。
杨妈妈看到常瓶儿来本来挺高兴,一看常瓶儿这副做派,心中不满,前朝往事、新仇旧恨不觉涌上心来,遂将大开的门半掩起来,只给常瓶儿留一条门缝:“鲜林不在家。”
常瓶儿吃了一惊,这杨妈妈,什么时候改的口?从前可是一口一个“鲜小先生”的,正想问鲜林到哪儿了呢,那杨妈妈,已将门扑通一声关了。常瓶儿吃了个闭门羹,呆了半晌,也顾不得淑女风范,恨恨地揣了那门一脚。
下楼时,迎面碰上对门的保姆马大嫂。那马大嫂的记性不错,热情地和常瓶儿招呼:“哟,这不常姑娘嘛,怎么不多坐一会儿?”常瓶儿冲马大嫂勉强笑笑:“您忙,您忙!”
常瓶儿一个人在月色下晃荡,心情郁闷到了极点:“鲜,你在哪里呢,你知道不知道我为了你,豁了面子不要,巴巴地跑到你家去吃那劳什子闭门羹?”
常瓶儿本想回家,可身边没了孙子牛,老子娘还不又得一番盘查?对着自己的老子娘,常瓶儿又恼不得怒不得,纵然心里厌烦透顶,还是得耐心地应付。
何不去找金小桃?
才爬到3楼,一个黑影从楼上扑下来,唬了常瓶儿一大跳。睁大了眼睛看,可不正是孙子牛?常瓶儿也不知道那委屈是怎么来的,仗着黑暗里没人看见,扑到孙子牛的怀里去,就是一顿哭。
孙子牛也不问话,只把常瓶儿搂着,任她哭了个够。
常瓶儿擦干泪:“陪我上去找金小桃?”孙子牛一把拉住常瓶儿的胳膊:“不早了,金小桃该准备睡觉了。”常瓶儿偏过头往金小桃家看:“可是……”孙子牛说:“别可是可是的了,她也是一团乱麻呢。”常瓶儿问:“她能有什么乱麻?”孙子牛不答,闷头往前走。
常瓶儿跟上,犯了错误似的,声音小得如同蚊虫:“鲜林不在家,我……”孙子牛掏出自己的手机,往常瓶儿手里一摔:“傻丫头,你不会打他电话啊?”常瓶儿还从没见过孙子牛发脾气呢,一时竟愣住了。只听孙子牛继续吼她:“你打!你现在就打!”常瓶儿回过神来,把手机还给孙子牛:“我为什么要打?我偏不打!”孙子牛追一句:“你不后悔?”常瓶儿奇怪地问:“我为什么要后悔?”孙子牛说:“常瓶儿你听好,你后悔也好,你不后悔也好,反正我孙子牛今生要你要定了!”
常瓶儿慌忙看看四周:“你胡说什么呢!”黑夜里,孙子牛眼都红了:“我告诉你常瓶儿,我可没时间陪你胡说。打个电话给鲜林,该了断的,早点了断。”常瓶儿还是不打。孙子牛咬牙切齿地:“告诉我他的号码,我来拨。”常瓶儿说了。
电话倒是一拨就通。孙子牛听着电话里的那个男人很悠闲地“喂喂喂”着,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就把电话递给了常瓶儿。常瓶儿接了。
“鲜,我……”
“哟,是孙夫人嘛。今天怎么忽然想起打我电话?是不是和孙子牛吵架了,想到我这找安慰啊?”
如此阴阳怪气!
常瓶儿不觉脱口而出:“鲜,姓鲜的,你,你混账!”
“哟,孙夫人怎么能出口成脏呢?这可不可爱。对了,你的发卡我还留着呢,什么时候来拿啊,孙夫人?”
“鲜林,我恨你,恨你!”
“好像你没资格说这句话吧,孙夫人?”
“鲜,姓鲜的,鲜林,你,你会后悔的!”
电话里,一阵沉默。然后,常瓶儿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这么晚了,谁的电话呢,怎么吵得这么凶?”
常瓶儿泪如决堤。
常瓶儿说:“孙子牛,你想不想要我?”路灯下,孙子牛点头。常瓶儿说:“好,孙子牛,我常瓶儿从今天起,从今晚起,从此刻起,死心塌地,就跟着你了!明天,咱们就登记领那纸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