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6-21

【良庄自叙】

89、湘女

        湘女之命蹇，从娥皇女英就开始了，斑竹一支千滴泪。建国之后，在主席的英明领导下，男女真正平等，妇女能顶半边天，她们，还受到法律保护，红霞万朵百重衣了。

        良庄的九十年代，一位湖南妹子嫁过来，做人贤良淑德，包粽子特别好吃，儿子取名粤湘，一个山村，一对男女，延续的是香火，是地域联谊，是恩爱故事，这是值得赞誉的。

        我婆太摔伤之前，家里一下子来了三位湘女，在二叔张罗下，住了半年，然后出事了。阿太摔伤是小事，阿公竟然被抓了，这是大事。湘女三名，二十来岁，青春勃发，一律长发，脸蛋还带着少女的红润，紧身衣一穿，妙龄女子的身段在良庄很吸引人。

      她们由两个男老乡带着，来自穷地方，主要工作是婚配，也就是嫁人。很明显，这三个湘女，是要嫁给良庄的男人，具体是谁？公平竞争，自由买卖，合眼即可交钱，安然领回家，拜堂成亲，然后传宗接代。这事很荒唐吧？偏偏就是真的！湘女有苦吧？她们却是自愿！她们老家女子过剩，人命如草芥，两个男人带着她们，非亲非故，走南闯北，嫁一个，回家再领出两个，只要是男人，只要肯交钱，就可以买媳妇了。两个男人倒是正人君子，一个姓肖，小年轻，一个中年，名字我忘了，他们对女子很好，只是起中介的角色，饮食起居，由这两男人照顾，至于洞房花烛，那是留给出得起价钱的人的。我叔真有生意头脑，他看到其中的商机，把五人都带进良庄，住了半年，顺利把一名女子嫁了，至于赚了多少钱，只有他知道了。

      他们住进来，给小村和家庭带来不少活力，看妹子的，看热闹的，不一而足。我记得一个姑娘稍矮，梳着辫子，奶子很大，面容姣好。她是抢手货，来良庄没两天，她就被肖屋人买走了，出价很高，姑娘乐意，这是大喜事。我叔还没来得及庆贺，我阿公阿婆先来庆贺了，把她当自家女，媒妁之言，明媒正娶，忙得屁颠屁颠的，这可引发了三个姑姑的齐声抗议，当年出嫁，父母可没这样对我好过。

      阿公书法很好，擅长红白喜事，他给家里贴上对联，写好双方合同，就把叔叔领回来的女人当女儿嫁了，实在是闲得没事做。三朝，阿婆还跑去肖屋，领女儿回门，我也跟了去了，真是闲着没事做。阿太，在中秋之夜跑上楼看她们，也是闲的没事做。特别是签收款合同的细节，叔叔叫阿公别签名，阿公大笔一挥，潇洒落款，陶醉其中。过年她们要回去了，他还赠送两个男的挂历，来年，她们又来了。

      强扭的瓜不甜，那个嫁到肖屋去的女子日子过不下了，大老远的，天天跑来我家，坐在门墩上哭。起先，阿公阿婆接待她，她的姐妹却相当冷漠，她们其实是同样的命运呐。两个男的，不理不睬，在我家按时交上伙食费，合作愉快。后来，姑娘大着肚子，继续跑来哭泣，家人对她冷漠了，阿婆不把她当女儿了，阿太更是破口大骂，去年就是你叫我上楼的！

      姑娘也破口大骂，用的是方言，不是冲着阿太去的，她骂两个男的，什么遍地黄金，什么为父母摆脱贫困，什么会找到好的人家，全是骗人的，她好无奈呀，嚎啕大哭，大肚婆引发了全村人围观，这时，阿叔、阿公、阿婆知道事态严重了，可是已经晚了，当晚警车就开过来了，两个湖南男人，属于拐卖妇女，被戴上手铐。他们极力争辩，没有动姑娘们一根汗毛，也没有去组织卖淫，妇女属于自愿，凭什么抓我？阿叔带了他们来，提供场地，供应伙食，竟然没事。阿公用笔签署结婚协议，竟然是协同犯罪。三个男人，还有剩余的两个黄花闺女，都带出紫金去了。阿婆吓到当场就哭了。

      远在惠州的大叔，远在深圳的姑婆听到消息，又是生夜开车，马不停蹄，穿州过府，家里又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