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围城
钱锺书先生把婚姻比作围城,城里的人想出来,城外的人想进去。
我不知婚姻是什么,至少不知怎样去定义它。
今天路过小区观湖台,那里一家五口好像发生了一些什么事。三个年幼的小孩在一旁大哭着扯着不让妈妈离开,妈妈轻声细语地安抚他们,过了一会,只见妈妈突然失控般狂怒起来,指着在一边垂头丧气的孩子他爸破口大骂、、、、、、旁边一大娘跟我说,小两口吵架,女的要回娘家,要离婚。我心一惊:莫非昨天情人节,这男的弄了什么妖蛾子出来了?
我也不想再想什么,也不能再想什么,婚姻如饮水,冷暖惟自知。
我只是觉得一个女人,肯为一个男人生三个孩子,这必是有着过命的交情。她至今如此这般,想必已是痛苦难忍,失望无尽,正是心如死灰了。她一定在婚姻的长河里孤独地跋涉了太久,累积了太多负面的情绪,压抑得太深了。这事只是一个诱因,而压死骆驼的绝不是最后一根稻草。
在中国,太多女人活成了汉子,太多女人吃尽了各种苦头,太多女人沦为了生育机器,太多女人变相为免费的保姆,太多女人为了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死撑着,唯独很少女人真正为自己的意愿而活过,很少女人懂得爱自己 。殊不知,女人们到头来耗尽了自己的一生,油枯灯灭,灰飞烟灭,凄然归于尘土。或许家人以后谈起她时会说,这是一位极其优秀的媳妇、妻子、母亲,唯独没有说她活成了优秀的自己。很多女人走着走着,就弄丟了自己 。呜呼哀哉!
你说,哪位新娘子当初不是满怀憧憬的?不是柔情万丈的?不是美丽高贵的?
后来,当初的新娘子为何都心如死灰了?都成河东狮吼了?都成黄脸婆了?
你们说,这是为什么呀?
若依我说,这是因为婚姻呀!大概一段不怎么好的婚姻会是女人的冷面杀手!
我认为,婚姻大体上有三种。一种是负能量的,其中必有一方活得生不如死;一种是中性的,双方不淡不咸地活着;一种是正能量的,双方互相成长,互相依靠,琴瑟和谐,正是“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又是“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为什么婚姻会如此的不同呀?民间有说“一种米养百种人”,还有说“母生八子,连母九个样”,更有说“世上没有相同的两片树叶”。所以,不同便是常态,是没有原因可寻的。
只是,我们世间人,不懂得缘起缘灭,不懂得无常,不懂得世事是不可以主宰的。我们都是很执着很贪着,拼了老命也想去抓住什么。殊不知,连婚姻甚至连性命在内,根本是没有什么是我们可以抓得住的,都是手握扬沙,徒劳无功。因为一切都是假的存在,都是分分秒秒在变幻的。不相信?诸君请看《好了歌》:
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
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
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姣妻忘不了!
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儿孙忘不了!
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
这《好了歌》正是要我们面对无常,要放下,要活得通透,要一了百了,了才是好。
多少人在婚姻中煎熬,就是不知道“了”,所以得不到“好”。
没有几个人敢说自己的婚姻是称心如意的,有些人根本不敢去思考这个问题。我也看到了人们身处其中所受的千般万般的苦,太苦太苦了,可怜的众生。
2008年黄金周,我从西安坐火车回广州。车上有一对50岁左右的夫妇,外表俊美,气质极佳。可是一路上,不管男的做什么说什么,那女的就是往死里沉默,眉头紧锁,满面愁容,始终不拿正眼瞄一下那男的。可是,下车后,在广场上,他们和那来接车的女儿紧紧地拥在一起,有说有笑,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这不苦吗?要装一个黄金周挺苦的。有些人哪,一装就是一辈子呀。还有些人呀,实在装不了了,又走不了,就疯了,或者选择了结束生命。这难道不苦吗?太苦了。
那好的婚姻呢?那又真是太幸福了吧。
婚姻到底是什么?婚姻拿走了你的什么?又给了你什么?
婚姻真的是一座围城吗?
2019.2.15夜于静心书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