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人情》的写作原因
每个时代都会留下独特的印记,上世纪八十年代我刚刚记事,赶上了“连产承包责任制”也就是老百姓说的“单干”,广大农民终于从饥饿线上挣扎了出来,解决了温饱。还赶上了“灯头朝下”,农村通上了电。九十年代末,我踏入了社会,正式开始了工作。那时候遍地都用人,工作随便一抓一大把。而我脱离的农村,正在经历着从纯手工劳动过渡到半机械化,我父亲也随波逐流,卖了一台手扶拖拉机。
千禧年,农村的车马已经坎去了一半,再也不是从前那样遍地都是马拉的大车了。而这个时候,已经出现了零星的收割机。随着在农村留守的老人岁数越来越大,纯手工式的耕种方式逐渐被机械化取代。而我虽然还是一名农民,却早已离开了农村离开了土地,变成常年漂泊在城市中的农村人。
因为疫情的原因,离开农村二十多年的我回到了久别的家乡,正好赶上了农村开始收庄稼。我看到,大部分已经去世老人的地被小辈们租了出去,变成大面积种植的土地一部分,还有一些已经种不动地的老人也把地租了出去,但一样有还在坚持耕种的人。于是,收地的时候,漫山遍野出现了特别有意思又特别令人心痛的现象——那边是收割机轰隆轰隆地工作,这边是撅着屁股一点点用手工劳作。而运输就更有意思了,什么电动三轮,独轮小车齐上阵,更有甚者,肩挑手提。
我看到了不觉哑然失笑,但笑的同时又感到悲哀,传统的劳作模式渐渐地淘汰,被现代化的机械设备所取代。我不知道这是社会进步的必然还是对落后的纯手工劳动无视,在追求性价比的今天,快是唯一的模式。而作为一个脱离农村的我在这场变革中又能起到什么作用?我想,除了记录下纯手工劳动的过程实在是不能干嘛。所以,我用最质朴的语言来记录这一段即将成为过去的劳动模式,因为,农民就是质朴的代言人。
我也知道,从古至今出现了许许多多描写农村描写农民的佳作。而我并不想去引用,我就是要用自己的语言来表达我对终究会成为历史的纯手工耕种的偏爱;就是要用自己的语言来描述纯手工耕种的那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景象。
不亲自动手就没有发言权,而今年我刚好经历了一遍收庄稼的过程。从收玉米到收地瓜再到收高粱最后是大豆,每一种庄稼的收割都有特殊技巧,可惜仅仅经历一次的我并不能弄懂并熟练掌握,可对于种了一辈子地的父亲却能如数家珍。他常常在收割的间隙给我讲解,玉米怎么掰省力,地瓜怎么刨能不碎。我知道父亲并不是希望我回来继承,而是要告诉我一个即将消失的劳动技巧。
说这些的时候,父亲满是沧桑的脸上显出了无可奈何,那是对他自己将不能劳作的感叹;那是对未来土地走向的忧心;更是对从他记事以来就学会了的耕种技巧消失的悲哀。父亲老矣,就像这农村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基本绝迹一样。
所以,我觉得我应该为处在变革中的农村,和老一辈的农民做点什么。思来想去,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用稚嫩的文笔记录下曾经,为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新一代农村人留下一点念想。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