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恋慕,是怀念——“外婆”是世上最动听的称呼
我爱我的外婆,因为我知道她也一直爱我,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在她眼里我都是最初的模样。
每当听到有人说婆婆比外婆亲,或者当妈的让女儿喊自家妈妈“婆婆”,不能带个“外”字时,我就很不服气,我觉得“外婆”这个称呼才是独一无二的,我们可以称呼任何上年纪的女性长辈为“婆婆”,可“外婆”这个称呼是绝不会滥用的。
老家,旧屋在我心里,外婆最亲。从我有记忆起,印象中的第一个人就是外婆,小时候我也最爱去外婆家,那种依恋发自肺腑。儿时,父母离异,我跟着母亲,三岁之前是挨着外婆长大的。外婆叫我“叫鸣鸡”,每天天不亮我就醒了,醒来就要吃“橘橘”,而且是“大橘橘”,这个时候外公就会从密封的大坛子里给我摸出一个“大橘橘”。我觉得舅母看我不顺眼应该就是从这时起的,因为我的表哥只比我大几个月,可他每天早上并不能吃到“大橘橘”,他爱睡懒觉,而且舅母家的橘子个头比较小。
小时候,我身体弱,隔三差五就生病,周围人都说我是外公、外婆抱着、背着长大的,每次去赶场,我去的时候比谁都跑得快,回来绝不走路,外公的背就是我的摇篮。对外公的印象我是听妈妈说的,因为外公在我三岁时就去世了,这么一个爱我的人我却一点记忆也没有,有时我在脑海里努力搜寻,可还是一无所获。
外婆每天早上都会给我煮鸡蛋,坐在堂屋门口,我吃蛋清,她吃蛋黄,儿时的我从不愿意吃蛋黄。外婆的陪嫁立木柜子里,总放着我爱吃的饼子和罐头,经常半夜醒来,我们偎在一起,她给我拿块小饼子,然后给我讲儿时的故事。外婆挖地的时候,我就在天边玩泥巴;外婆种油菜时,我就跟在屁股后面撒菜籽;外婆挑粪水浇菜时,我就跟着后面一路小跑;外婆放牛时,我永远时陪着的……外婆在哪儿,我就在哪儿,我以为我和外婆永远不会分开。
母亲再嫁后,我跟着去了新家,有了一个新爸爸,可我还是最爱外婆。我最期盼的日子就是去外婆家,我觉得外婆家才是我的家,可舅母告诉我,“外婆家不是我的家,是她和舅舅的家。”我觉得很伤心,那墙壁上还有我小手挖出的指洞,十个指洞,有大有小。晚上我问外婆,这是不是我的家,外婆竟然沉默了很久。我对外婆不满意,可又不愿意和她生气,从那天起我知道外婆家不是我的家,可外婆还是我心里的那个外婆。
小学时,妈妈出去打工,我和妹妹成了留守儿童,可我依然最爱去外婆家。外婆家有我最爱吃的,外婆会给我零用钱,我说的话外婆都爱听,她还最爱我和妈妈。我会和她一起去捡柴,一起去喂鸡,一起去田间地头……我依然是外婆的小尾巴。
初高中时,我住校,每次放假我都要去看外婆,我会把零用钱省下来,给外婆买软面包,因为她牙齿不好。随着我越长越大,零用钱越来越多,我给外婆买的东西也越来越多,有零食、有奶粉,我还给她买巧克力和方便面,外婆刚吃方便面的时候稀奇极了。每次她都会嗔怪我,不要乱花钱,不要给她花钱,她自己有钱。
高三的暑假,我住在外婆家,她已经七十多岁了,她觉少,我等通知书,我们经常一晚醒来好几次,她给我讲我听了无数次的老黄历,我给她讲我的好朋友。我把果冻用勺子切成丁,我们一起吃,一起说着亲戚间的八卦……我觉得外婆是永远不过时的,她懂我的一切。
大学时、工作后,见外婆越来越少,越来越少,除了给她买东西,再也没和她一起睡过,再也没听她谈心了,我以为她会长命百岁,可谁知道她会去世呢?你走的时候骨瘦如柴,这是我不能承受的生命之重,是我午夜梦回时仍不能释怀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