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热恐惧（16）
赤热恐惧（16）
“医生！5号床病人在，在吃，吃凤爪！”小护士喊。
再次听到护士喊5床吃凤爪王平已经不在惊讶。
“吃个凤爪至于害怕成这样？”王平一边说一边抄起桌上的周记外卖的塑料包装袋，拉出抽屉里抓出用于神经检查的叩诊锤。
“不是……”
“知道了！”。王平说。递给小护士叩诊锤。指着墙上的消防报警器：“一会儿看到我走出5号床病房马上敲碎报警器！现在你马上去值班房叫醒两个值班医生，过来5号床。”
“为什么？”
“很快你就知道。”
王平迅速走到护士服务前台，从抽屉角落掏出一串钥匙，走进护理工作室，打开一个药箱。
小护士警惕地跟着在后面。药箱上醒目标示红字：精麻药品。
“王医生，我师傅说了，没有医嘱批准不能拿这些药！”
王平撕开箱口封条，快速开锁，拿出一瓶乳白色药液。
“丙泊酚！这是麻醉药，没有医生和护士双核对不能拿！”
王羽平突然转过身。“5号床病人吃的不是凤爪！我说的对吧？”
“你怎么知道……”小护士很惊讶他怎么知道她欲言又止的事。
“当然知道。马上去值班房叫人！”
小护士攥紧叩诊锤跑去叫人。
王平把丙泊酚装进输液器，走到走廊中央，喊：“李欣！出来！ST！”ST是医学术语，表示医嘱需要紧急执行。
李欣和一名护士从走廊一端病房里走出来。李欣双手叉腰，不解的看着王平。
“快过来5号床！”
李欣手里还拿着输液贴，把输液贴凑近嘴边做出封口的动作，示意王平不要大声吵。
王平招手，走向5号床病房。李欣快步跟上。
经过1号床，王羽平再次注意到，心电监护仪上显示心电跳动十分快速紊乱。走到5号床房门外，透过玻璃墙，5号床摆设凌乱，床单落地，输液架斜倒在床头。一摊淤血从5床地板延伸到6床的床头。
床头上方心电监护仪显示心跳呈现一条直线——要么电极片脱落，要么病人已经死亡。
和之前几次梦里看到情景一模一样，王平也不再观察，打手势示意李欣保持安静，把装好丙泊酚的输液器和塑料袋塞到李欣手里。然后打开玻璃门，自个儿悄悄进入，转到5号床，拾起床头的输液架。
6床的床帘不住抖动，白布晕染一大片鲜红的血迹，在昏暗光线透射下中散发出金黄的光晕。空气中弥散腥锈的血液气息。
床帘拉开，果然刘婆婆在吃唐小凌。
唐小凌左手掌的肉已经被刘婆婆吃殆尽，露出惨白嶙峋的指骨。刘婆婆抬起唐小凌手臂，吃多肉的上臂。一口撕咬，肱动脉破裂，鲜血喷射到白色床帘上。
刘婆婆背对门口，吃得津津有味，全然不觉察后面有人。很顺利，王平一把将输液架卡格在刘婆婆脖子上。刘婆婆受刺激，双手往后乱扯，吚吚哑哑吼叫，嘴巴张开，一块肉从喉咙里掉出来，啪一声掉在唐小凌血肉迷糊的脸上。唐小凌正处于失血休克前期，精神恍惚神游，被这一块肉刺激突然惊醒，眼睛圆睁，四肢突然痉挛颤抖起来。
“李欣！扎针！”王平喊。
李欣和跟班护士还在门口。跟班护士已经吓得面无血色，六神无主。眼神呆滞，死死盯住血肉模糊的唐小凌。
李欣不明白王平为何如此镇定。倒是被王平这一喊给拉回神。随即会意，抽出口袋里装丙泊酚的输液器，熟练的拔掉针套，习惯性的推出针筒里的空气。
王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刘婆婆拉到床外。刘婆婆手里还是抓着她的食物，唐小凌的手臂。刘婆婆的脖子刚好被遮挡住。李欣望向门口的护士求助：“小云过来帮手！”
小云护士站在门外，仍然无动于衷。胸口起伏，一个劲儿的喘气。
李欣冲护士大喊：“不要呼吸！闭上嘴巴！”
“没用的！快扎针！”王平说，加紧卡住刘婆婆脖子的力度。
李欣管不再细分刘婆婆的大血管，握持输液器，瞅准刘婆婆露出的脖子侧面突刺进去。
乳白色的液体被强硬压进身体软组织，迅速往毛细血管网蔓延，循着小动脉汇聚在颈部大动脉，再被心脏泵到颅内动脉。
刘婆婆感觉到异样，拍手，针筒被打飞，输液针树立在脖子上。
李欣得手后退，转而抓住唐小凌身下的床单往外拉。刘婆婆蹲坐在唐小凌身上，双腿卡住唐小凌的髋部。李欣再次呼叫门外的护士，那护士仍然呆滞看着，嘴巴张开，胸口起伏剧烈。
丙泊酚从进入血液到出现睡眠状态需要一分钟左右，从软组织进入身体要延迟更长时间。刘婆婆仍然亢奋疯狂，双手撕扯，喉咙里发出沉重的吼叫，脑袋前屈，血口对着李欣快速张合。
李欣看看王平，稳定的一步步拖着刘婆婆，没有惊讶和恐惧的表情，冷静得很不正常。
李欣明白门口的护士帮不上了，自己跳上床，双手抱住刘婆婆一只大腿，用力拉直。刘婆婆本能得抗拒，另一只腿抬高踹开李欣，一个踉跄李欣摔下床。正好刘婆婆两只腿脱离唐小凌髋部，李欣抓住床单猛拉，唐小凌离开床位。
李欣解断唐小凌身上的输液管道，把她背上身夺门而出。放下唐小凌失声呼救。
门口的小护士无动于衷的盯着唐小凌，胸廓剧烈的舒展和收缩。
小云护士无法控制自己的换气节奏。李欣知道她“晕血”了，很快要晕倒。医学的解释，这是紧张导致的过度换气，如果不加以阻止，即将呼吸性碱中毒而丧失意识。
李欣突然想起王平给她的塑料袋，马上拿出罩上小云的嘴巴，拉她的双手抓住塑料袋。“不要松手！”
此时陈娅燕和赵荣臻已经赶到，带路的小护士在后面。
“荣臻来拉我一把！把刘婆婆锁在房间里！不要除颤！”
“他怎么知道我要用除颤仪电击？”赵荣臻寻思。
“李欣和娅燕快包扎止血，送病人去手术室！”
唐小凌失血过多，不及时止血，不施行手术根本没有救活的可能。李欣指示陈娅燕按压住唐小凌被咬破的颈动脉，然后拔掉唐小凌身上的输液管，缠住唐小凌破裂的肱动脉用力打上结。两人一人抬脚一人抬背冲去电梯口。
小云护士呼吸逐渐转为平顺，眼神恢复灵光。突然甩掉罩在嘴巴的塑料袋尖叫：
“救命啊！”
赵荣臻和王平合力，两人逐步把刘婆婆拉到门口。王平让赵荣臻松手出门去按关门按钮。
麻醉剂开始发挥作用，刘婆婆肢体舞动幅度变小，抵抗拉力越来越弱。王平走到门口，双脚挪到门外，用尽全力推开倒刘婆婆，赵荣臻立即拉合玻璃门。
第一个看到刘婆婆“吃凤爪”的护士端起叩诊锤敲碎消防报警器。
火警系统启动，“呜呜呜”的尖锐的警报声响彻整栋楼。
天花板喷淋头齐齐喷水，霎时整个监护室的空间水雾迷漫。
水流喷在王平手上，射在手背一处冒血的破口，溅起细碎的血色水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