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老四

    自上一次见余老四已经有两年了，老四工作完了接我的时候我差点没认出来。老四穿着工作服倚在一辆崭新的自行车旁，在空中划拉了两下我才知道那是老四。

  余老四48了，男人在这个年纪应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有一个值得炫耀的事业还有一帮在烧烤摊挺着啤酒肚谈天说地的朋友。可惜，老四只有一个老爷子留下的二层小楼和一丢废弃的彩票。

  余老四家里有四个兄弟三个姐妹。老大为人本分，成家后生下了一儿一女。两口子把两个孩子拉扯大后，子女孝顺日子过得也算有滋有味，老大到哪都是开心的笑爽朗的笑。老二和妻子耕耘了几年，肚子也不见有起色，最后妻子抱养了自己哥哥的小女儿。在女儿青春期最叛逆的时候，女儿犯了错老二打了一巴掌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余老二的养女了。几周后，余老二把自己家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一个大早带着妻子去了上海再也没回来。余老三当兵回来后娶了隔壁杨村大队会计的二女儿，一年后生了一个女儿。余家老太听闻好几天没和三媳妇说话，男孩都生不出来，丢人！女儿在两岁的时候失足落水死了，尸体到第二天才打捞出来。当年那个夜晚几乎全村会游泳的男人都下去救人了！老三媳妇看到自己女儿的尸体后，在泥地里又哭又笑。"老三 你媳妇疯了吧！"人群里突然谁说了一声。老三丈母娘陪着自己女儿几天几夜，情绪才慢慢回复过来。过了两年老三家又生了，男的！余家老太开心的就要来抱孙子，可老三媳妇就是不让她抱。

  余家老太将近50岁生了余老四，老三知道自己多了个弟弟气的几天没和家里人说话。老四长的不帅，从小就矫情。上学为了保证自己的书是新的，上课就用哥哥的书。哥哥打小不喜欢他，总要把自己的东西分给他。转眼成年之后，老四20多时家里都给他相亲。村里女子嫌他没有男子气概，都不愿意。可把余老太急死了，到处托媒婆，这事一直老四三十岁都没解决。老太75那年半夜心肌梗塞带着遗憾，走了！老四一个人去了上海，做了什么我也不知道。老爷在的那几年每年回来两次，总是会带点洋玩意给老爷子。老四每年回来之前都要精心打扮一下，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组合旧西服搭配黑色运动鞋。老四很有礼貌，见谁都是笑嘻嘻的从来不讲脏话。说的话都是别人听不懂的普通话，大部分说话声中夹杂着笑声就更难听清了。老爷子去世后，老四就很少回来了。最长的一次得有五年没回去，一个人在上海郊区过了一年又一年。家里人也很少联系，不是关系不好而是好像忘了这个人！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弟弟，存在感太低了。过年老四都是主动给自己的兄弟姐妹打电话，每年都是。老四年轻喜欢摄影，买了个傻瓜相机拍了很多家人日常的生活照片。

  有一天老四突然发给我一张照片，老四谈女朋友了。女人离过婚，还有一个儿子。老四没有觉得有什么，还说过年带回来给家里人看看。余家很意外，把他家里的老房子收拾了一下。老四升官后，买了新西服新鞋子。还花钱理了一个像样的发型，看上去还像一个成功人士。就这样过了几天老四又回了上海，厂里忙！离不开人。

昨晚吃饭的时候，我突然转头问老四。“老四以后回去吗？上海房价太贵了！”老四喝了一口啤酒。“回啊！”后面我也没问，两人吃吃喝喝过了一个晚上！早上对我说“今年回去就看看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