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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厝垵醉酒记

2016-09-23  本文已影响106人  星期八的夜

二十多岁了,从没有喝醉过。第一次喝醉不是在毕业典礼上,而是和T一起去厦门旅行的时候。

那年寒假将近的时候,我和T计划去旅行。异地了三年,基本上只有假期才见得到。我们商量了半天,最后选择了厦门。T从南京出发飞厦门,我从长沙飞。凌晨一点,我们在厦门高崎机场碰了面,T比我早到半小时。

刚下飞机,就感受到来自南方岛城的温暖和舒适,风软绵绵的,和北方冬天凛冽的寒风完全不同。夜里的风轻柔地吹着,路两边的椰子树高大挺拔,意气风发得很,偶尔发出一丝哗哗的声响。我们牵手安静地走着,彼此没有说一句话。我偷偷看T,T也陶醉在这海风里,脸上舒展的笑容比夜色温柔。我轻轻靠在T的肩膀上,好想就这样一直走下去,一直走下去。

原来曾经那么想和T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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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玩遍了鼓浪屿之后,傍晚时分我们沿着环岛路走到了曾厝垵。T总是说不清楚这个地名,一直念错,我就不厌其烦地纠正他,一个地名被我们玩坏了,还其乐无穷。谈恋爱的时候,我们都是孩子,一下就变得幼稚,总是因为一点点不好笑的小事而笑得很开心,还是发自心底。

晚上七点多,天色渐暗,海边风浪很大,远远地就能听见激昂的浪声。我们找到预定的客栈,放下行李就出来溜达,迫不及待地想感受这个小渔村的万种风情。

曾厝垵的小街小巷纵横交织,店铺一家挨着一家,店面不大却极有特色。店名很多极有创意,装饰也别具一格。一路听着摇曳的风铃和远处的海浪,一边欣赏着资深文青们悠闲地闲逛,这种惬意只有在这个小渔村才体会得到。

从海边的木栈道散步回来,路过一家酒吧,名字很有意思,叫散步猫。T知道我从未去过酒吧,拉着我进去说要喝一杯。其实,我自己一直也很好奇,到底酒吧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T点了一杯鸡尾酒,就叫散步猫,一瓶啤酒。帅哥端过来的时候,直接把鸡尾酒放在我面前,我也不客气的喝起来。一口下去,“我勒个去,这味道,好像酒啊。” T笑道,“不是酒是啥,你个小傻瓜。” 我慢慢品了几口,蓝色红色的液体在酒吧绚丽的灯光下神秘而清澈,“呦,还不错嘛,比果汁好喝。” T在一边喝着他的啤酒,一边看着我说,“以后只要我不在,你别喝酒,我可不放心。” 说完朝我眨了眨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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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吧台边一个好漂亮的姑娘在唱:

给我一个理由忘记
那么爱我的你
给我一个理由放弃
当时做的决定
有些爱越想抽离
却越更清晰
而最痛的距离
是你不在身边
却在我的心里
……

我听人了神,抬眼瞄T,他微扬着下巴,嘴角一抹微笑,眼神好像望向不可知的远方。

T 教我玩骰子,我总是输,每次T都能猜到我要说什么。我开始耍赖,哈哈。T故作生气的样子,“不带你这样的啊,不跟你玩儿了,我看美女去了。” 我伸出双手拼命捂住他的眼睛,在他耳边大声说,“你只能看我,只有我!” 我想我是喝醉了,平时可说不出这么矫情的话。

我们喝完了酒,打算离开,T去付钱,酒吧老板没有零钱找,让我们再坐一会儿。一会儿工夫,老板又送来一杯鸡尾酒放在我面前,说,“刚调的,送你,不好意思,要让你们再等一会儿。” 我嘚瑟地看看T,“哼,帅哥送我的。” T笑嘻嘻的说,“你别真喝醉了,你看你脸都红了。” 我喝了一口,和第一杯不一样的味道,但是很好喝,于是,我又干了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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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酒吧的时候,我开始觉得控制不住自己的腿,好像不会走路了,左右摇晃,表情也不受控制,放肆地笑。我倚在他身上,嚷嚷着,“我好像喝醉了,有点晕晕的。” 他表示不信,“你别装醉啊,趁机占我便宜。” 我哈哈大笑,又娇嗔道,“人家真的喝醉了。”

刚回到房间,我就摊在地上了,根本站不起来,笑着说,“你看,我喝醉了吧。” T笑得更欢了,“没见过你这样一直说自己喝醉的人。” 然后,没来由的,我开始大哭。刚开始只是不停地掉眼泪,一会儿就完全失控了,哭着喊着好难受。不幸的是,我还是吐了,幸好旁边是垃圾桶。但是,头发上,衣服上还是蹭脏了。T拿过纸巾顺着头发一缕一缕仔细地擦干净。刚躺下,我又开始哭。

T吓坏了,不知道怎么办,一直在和我说话,问我哪里不舒服,胃里什么感觉,有没有头痛,要不要叫救护车送医院之类的。我只知道眼睛里能看到光,能看到他模糊的身影,能听到他说话,却没办法回答他的问题,哭得惊天地泣鬼神似的。T开始烧开水,一杯一杯的放凉,一杯一杯的让我喝。几杯水下肚,我开始想睡觉。仿佛听到T说出去买点水果酸奶回来。他给我盖好被子就出去了。

T一离开,我一个人哭得更畅快了,好像一会儿睡着一会儿又醒来,眼睛里只能看到模糊的光影。突然胃里的液体上涌,我迅速爬起,跌跌撞撞冲进卫生间,又是一阵猛吐。奇怪的是,这次吐完眼睛能看到东西了,回来躺下又睡了一会儿。不知过了多久,我一醒来,眼前光影又在晃悠,又开始哇哇的哭,翻来覆去的不安生。

T回来,又开始让我喝水喂水果。我吃不进水果,只能被他狂灌水。他自言自语地在那儿说,“这下胃里都是水了,酒都吐了,一会儿就不难受了,早知道你酒量这么差,说什么我也不会让你喝酒,多伤胃。” T一个人在那儿blablabla。

凌晨四点多,我醒了,一下就清醒了。T坐在地上,面前摆了几个杯子,他还在那儿准备温水。原来喝醉以后发生的事情我都记得,我说的每句话,我吐了几次,他跟我说的话,全部都记得。

我突然开始不好意思起来,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怎么开口,索性拿被子蒙住脸,悄悄地说,“我醒酒了。”他走过来,关切地说,“你吓死我了,没见过喝醉了哭的,你这样以后出去千万别喝酒,真丢人。”我一个枕头砸过去。啊,T怪叫一声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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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不知道那天晚上到底喝了多少杯水,我都怀疑T是不是故意的,我都快被灌炸了好吗?这是什么醒酒方法?

自那次以后,我再没喝醉过,也更明白张爱玲在《半生缘》里写的那句:

“酒在肚子里,事在心里,中间总好象隔着一层,无论喝多少酒,都淹不到心上去”。

最想在一起的人,在他面前喝醉,应该不是出丑,是毫无防备的幸福,哪怕如今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敲下这些文字的时间里,我始终忍不住嘴角的笑容,那个喝醉了大哭的自己,还真是傻得可爱。我怀念的已不再是当初那个T,而是当时在海边散步时满满的幸福,光着脚丫子在海边捡贝壳,听着海浪声似睡似醒醉意朦胧,第二天早上曾厝垵街角的鸡丝面红豆粥。

只是想说,曾经那个笑过哭过的自己,真勇敢。现在的自己,时常表现的那么老成那么云淡风轻,都快忘了自己二十岁的样子。遗忘的过程也是重新发现自己的过程,慢慢地从伤痛里开出花,发现身体里的那颗欢喜心,从容地面对当下的生活,对未来又有了小期许。

醉后初醒,当初那个女孩,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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