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讨债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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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相依为命年年从小就是一个苦命的娃，在他刚出生还没有过百天，他的妈妈就嫌弃家里穷，抛下年幼的他和别人跑了。他的爸爸说是出去一边打工一边帮他找他妈妈，也有好几年都没有回家了。

年年作为大山里的一名留守儿童，他的苦是同龄的孩子所无法理解的，别的小朋友可以买鞭炮玩儿，他只能站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

“你多买几盒洋炮嘛。”他用近乎祈求的眼神看着身边的小胖。“要你管呐，你就嘴说，你咋不买了？”小胖推开他走向空地。“就是，就是。”同伴推着他不断后移的身子也一并闪进空地去了。看着小伙伴开心地玩着鞭炮，他的眼里充满了羡慕与渴望。站在远处的奶奶看着落单的他，拖着年迈的步伐走到他身边：“等你爸爸回来的时候，会给你带很多大城市的玩具，一定让他们馋得直流口水。”“我都考了五个100分了，他还不回来。”他歇斯底里地喊出来。以往，他只要考了满分，以后的好长一段时间都会蹲在窑洞顶上望着通往村外的那条小路，期盼着爸爸能够早日归来，不想小伙伴再嘲笑他是个孤儿，每当有路过的中巴停下时，他都会满怀希望地飞奔向前，但是车上从来没有出现过爸爸的身影。

这天奶奶回来说村口卖货的货郎经常从爸爸打工的城市往村里捎东西，于是他便给爸爸写了一份信，想让货郎把信捎给爸爸，当他抬头看见爸爸的照片早已布满灰尘，他便垫起凳子爬到柜子上去擦拭墙上的照片。

“哐当”随着玻璃的破碎声响起，墙上的相框砸到了地上。奶奶慌忙跑过来查看孙子有没有受伤，可是他却只管在玻璃渣里翻找着爸爸的照片，寻找着他唯一的念想。

他拿开粘在玻璃上的照片，看着白了一块的人脸“哇”地一声大哭起来“照片粘在玻璃上了。”

奶奶看着他手里的照片，慌乱地掸着他身上零散掉落的玻璃，而后撇开脸转向身后。

2、孤苦伶仃

大年三十，家家都在团圆。年年往对联上一边抹浆糊，一边抬头看着爸爸的老照片，期盼着爸爸今年能回来过年，而此时的奶奶突然病重卧床不起，当天夜里祖孙俩便阴阳两隔。

北风无孔不入，窗户缝隙里的、土墙裂缝里的，茅草顶上的……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汇聚在一起，齐齐吹进年年单薄的衣服里。吃着干馒头的年年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他抬头看着墙上黑布下奶奶慈祥的笑脸，终于明白节约了一辈子的奶奶为什么前段时间让他陪着去拍照。

原来她早就预感到自己时日不多，于是才决定去拍一张照片，她到了照相馆没说任何话，老板似乎也明白她的用意，特地把彩色的背景收回去，换成了一块干净的白布。

拍照前奶奶还特意收拾了一下自己，因为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照相。拍照时她脸上始终带着微笑，因为她想刚给年年留下自己最好的模样。

往后的日子里，年年依然每天蹲在窑洞上等着路过的中巴，而中巴迟迟没有等到却等来了送货的货郎。货郎中等身材，黝黑的脸上八字胡须特别显目。只见他从货车车厢里麻溜地拿出两个箩筐一副扁担，弯身担起两边的箩筐一路叫卖着向村子深处走去......

曾经，奶奶总会把每天梳下来的乱发打几个圈放在炕席下面，时间长了就会攒一堆，等奶奶攒到足够多的时候，她便会拦住货郎给年年换袜子等零碎物品。

这个卖货的货郎每次看到奶奶的发髻总会怂恿奶奶把头发剪了，他说奶奶的盘起的那些长发可以换一百块钱的东西。那时候的年年总是希望奶奶能快点答应货郎剪掉长发，但是不管货郎怎么花言巧语奶奶从没答应过。

直到上个月他过来之前，奶奶把头发剪了给他换了秋衣秋裤，剩下的几十元藏在枕头里面。年年回想着奶奶故意藏钱让他看见的场景又一次哭得稀里哗啦。

他抬头对着爸爸的照片呜呜说道：“爸爸，你在哪里？你什么时候回来？”

3、凭空出现

货郎正开车返回县城的路上时，车厢里突然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他连忙停车查看车况，只见货车车厢的门缝里冒出一股白烟，一个男孩跟兔子一样从车厢里跳了下来，捂着耳朵一溜烟跑了。

货郎来不及去收拾他，急忙去抢救车上的物品，但车里大都是易燃物，等他把火扑灭时，物品也被烧得所剩无几了。

于是他便怒气冲冲下车去找小男孩算账。

他气急败坏地追上小孩，一把扯过来：“你什么时候上车的？啊？”

小孩自知自己无法逃脱，抬眼偷瞄了下气势汹汹的货郎，看着他抡起的拳头赶紧抱着脑袋蹲下身子一声不吭。

“你哪个村的？说话！”“旬.....旬阳。”

“什么？梨园那旮旯的，老子再把你送回梨园，好几百公里呢。”

“你叫什么名字？哪家的？”

“年.....年年，村......村口那家的。”

原来自从奶奶离世以后，年年受不了孤苦伶仃的生活，就决定跟去县城亲自找爸爸回家。于是他趁货郎进村卖货不注意就偷偷躲在了他的车厢里，因为他在车厢里怕黑，所以用火柴点燃了小鞭炮，这才闯下了大祸。

面对货郎如敲木鱼般落在头上的响指，他把头埋得更低了，此刻他像沙漠里把头埋在沙子里的鸵鸟一样撅着屁股一声不吭。

晚上货郎把年年带到了自己在县城的出租屋，坐在炕上噼里啪啦计算了一番，他把本子扔到年年身上：“说吧，损失的这3800元怎么办？”年年并不知道这么多钱是个啥概念，他胆怯地站在墙角，两脚不知所措地上下摩擦着，上面覆盖的白色孝布格外显眼。货郎看着他的脚，放低了声音，他也是有苦难言，最后他拉过年年在账单上按上了手印作为年年损毁他货物的证据。

4、回村索赔

第二天，货郎带着年年回到了梨园村，村长狠狠地教训了年年，听着板子落在年年屁股上的声音，货郎闭着眼睛袖手旁边，得知年年无依无靠后，货郎让村长赔他的损失，可是村长却说不管他的事情，直接把年年强赛给货郎。年年像一个烫手山芋一样被两人推来推去。

年年带着货郎回了家，拿出枕头里面仅剩的八十元给货郎，然后指着碎裂相框下面的一串数字告诉货郎：“叔叔，那是我爸爸的电话号码，你联系他，他一定会帮我把剩下的钱还给你的。”

于是货郎照着电话打了过去，电话那边的人回话说等见面再解决，然后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货郎万般无奈，只能硬着头皮带着年年去县城找他爸爸。

半路上，年年看着挂在后视镜上的拨浪鼓上红色的穗子摇来晃去，他充满好奇地伸手去触摸。“你再给我动一下，再动，当心我把你手剁了。”货郎恶狠狠地瞪着年年。年年捂着火辣辣的手腕蜷缩在座位的一角，不知所措地看着那个指着自己劈头盖脸大骂的男人。车子徐徐驶进了一处加油站，他准备吃个泡面填填肚子，眼看自己一下子损失惨重，他不免对年年一肚子火：“你烧掉的3800元货物，等于这样的方面便1900桶，等于500卷挂面，等于耕种2亩庄稼4年的收成。

“等到了县城，让我爸爸一块给你就是了。”年年低垂着脑袋“呼哧！呼哧！”吸着泡面不敢抬头。

“你爸爸，你爸爸怕是早就给你找后妈了，我跟你说，不管怎样，到了县城第一件事情就是让你爸赔钱给我。”“嗯！”年年很认真地点着头。

5、寻亲之路

经过一路的奔波，两人终于到达了县城的中心公园，可是当货郎打给之前那个号码时，对方却关机，怎么都打不通，两人坐在路边不知所措。

第一次进城的年年看着远处的高楼：“那是什么地方，怎么那么漂亮，。”

“那是有钱人吃饭睡觉的地方。”货郎没好气地说。

“那你呢？你在这里算有钱人吗？”“你瞧着老子像个有钱人吗？”“那你为啥没钱呢？”年年一下子把货郎给问得接不上话。

“屁话真多，你能安静会不。”

中午吃饭时，年年看到外面有个乞讨的女娃，就拿起货郎刚拿出来准备买饭的五块钱给了女娃。

货郎一脸的不可思议，直接追出来，把五块钱从女孩手中一把夺过，“你脑子被驴踢了吧”，说着狠狠戳了年年的脑袋一下。

“你看她多可怜啊。”

看着自己都自身难保却对女娃生出怜悯之心的年年，货郎对他多了几份刮目相看。

他把钱又重新放回女孩破旧的碗里，拉着年年悻悻离开干脆不吃了。

晚上，货郎算起了年年这几天的开销，看着越来越多的数字，他默默地在数字后面减去了五元，然后喊来年年让他继续在数字后面按手印画押。

“不按，我已经按过了。”肚子饿得咕咕叫的年年气呼呼地拒绝道。

“砰！”货郎拿起手中的刀拍在桌上。

棕色皮套脱落的地方露出的锋利刀刃明晃晃的，年年被吓得赶紧乖乖地在本子上按下了手印。

6、路上插曲

第三天，两人去往年年爸爸所在的工地寻人，没想到与对面车辆会车时，轮胎不小心掉进了冰窟，不管货郎怎么踩油门，车轮始终在原地打滑。于是年年便下车帮忙，在后面拼命地推着，泥浆飞溅过年年头顶，哪怕年年使出吃奶的力气，车子依然纹丝不动。货郎下车看着眼前这个满身泥泞，脚拇指都露在外面依然在努力为自己分担事情的男孩，眼神从最初的凶狠变得有了些许温柔与同情。

就在两人一筹莫展之际，一辆货车停了下来，两人慌忙上前寻求帮助。

“叔叔，你能不能帮我们把车拖出来啊？”

男人从车窗探出脑袋看了看他们的车：“小意思，没问题没问题，你们给300块钱意思意思，行吗？”

一个举手之劳的小事，司机却胡乱开出天价，两人索性也不拖车了。年年看不下去，恶狠狠地看着那个司机，货郎揪着他的衣服把他拉开，司机得意地吹着口哨扬长而去。看着渐行渐远的货车，年年甩开货郎的手。货郎一把拉住他，躬身取下他的鞋，用钉子帮他修好了开口的地方。修好鞋，货郎拿着手机到处找信号去了。

年年看他不在，就偷偷玩起了车里的拨浪鼓，听着拨浪鼓传出来的空心声，年年好奇地把拨浪鼓举到耳边继续摇着。

他想看看拨浪鼓的鼓面是不是实心的，于是拿出钉子扎了扎，结果鼓面一下子被他手上的钉子扣出了个洞，他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偷偷瞄了一眼远处高举着手机的货郎，慌忙地用旁边的红色穗子挡住了那个洞。

货郎爬到山顶也没寻着信号，眼看太阳已经爬到了山顶，万般无奈之下，两人开始找石头往车轮下垫，当冰坑被填上，车子发动猛踩油门之后，他们终于成功摆脱了困境。

傍晚时分，他们终于找到了年年爸爸的包工头，对方说年年爸爸早就不在此处，甚至还欠了自己的钱，现在也不知道跑去什么地方干活去了。

两人找到工地时燃起的希望瞬间就破灭了。

7、庙会事件

眼瞅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甚至连加油的钱也快没有了。第二天，货郎便带着年年来到附近的庙会想把自己车上剩余的货物脱手换些钱，他卖力地吆喝着。

一个老人从他们眼前路过，老人身边一个年轻男人鬼鬼祟祟地紧挨着老人，当那个人把手伸向老人口袋的时候，货郎看见了他怕惹祸上身，便假装看向别处。

“小偷，抓小偷！”年年指着扒手大声喊着。老人意识到立马检查口袋，所幸钱包还在。小偷目露凶光地朝货郎看了看拔腿就跑。晚上，他们准备收摊的时候，小偷带着一伙人来找货郎的麻烦，他们二话不说上来就是一顿乱砸，货郎见对方人多也不敢还手。

年年看着如雨点般落在货郎身上的拳头，冲上前狠狠咬住了小偷的手死不松口，小偷一把把年年甩到老远。

货郎见年年被打，也不再忍气吞声直接开始正面反击，可是双拳难敌四手，很快他就被几个人摁倒地上一段狂揍。

晚上回到住处，两人给彼此清理着伤口，看着对方脸上斜着的创口贴，两人不约而同笑出声来。

8、回程跳车

年年的爸爸一直没有找到，货郎觉得自己带着一个娃也不是办法，于是决定先把年年送回家读书，但年年心里根本不想回去，他说村里没有人喜欢他，更没有人愿意收留他。

回去的路上，他趁货郎下车小解的时候偷偷跑了，货郎看着他渐渐跑远的身影拼命呼喊，但是他就是没有回头看一眼。

货郎想不管，可是又放心不下，于是他骂骂咧咧地跳上车赶紧往年年逃跑的方向追去。眼看年年向河边走去，还没融化的积雪零散地散落在河滩上，担心出事的货郎赶紧下车追上去，还好最后在河边追上了年年。

“我不回去，我不回去。”年年哭得撕心裂肺，拼命捶打着货郎。

“你没看到前面是雪还有河啊，一不小心滑进去咋办，你不要命了。”货郎死死地拽住拼命扭动着身子的年年。

“我已经没有亲人了，我不回去，呜呜，爸爸，爸爸......”年年张着嘴嚎啕大哭。

货郎看着外表凶悍，其实他也是个身世可怜的人，他曾经有个十三岁的儿子，但是很不幸患了绝症，为了给儿子看病他花光了所有积蓄，妻子也不堪重负和他离了婚，他没日没夜的开车送货，好不容易攒够给儿子做手术的钱，却被最好的朋友以周转两天为名全部骗走了，最终，儿子没能留住生命。

眼睁睁看着儿子离开了人世，从此以后他活着的意义就是：一定找到那个欺骗他的朋友，然后亲手宰了他。

年年的痛哭声让他想起了自己去世的儿子，没有亲人的他也同样备受煎熬。他看着远处白茫茫的一片痛苦地闭上眼睛。

9、相依为命

接下来的日子，货郎边卖货边帮年年寻找爸爸，他打印了很多寻人启事，然后一个工地一个工地张贴，他们每找一个地方无果就在对应的地图上画上叉叉。

年年也帮助货郎经营着他的小生意，俨然一个小老板一样忙前忙后，他懂事得让人心疼。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年，两人走南闯北找了很多地方，依旧不见年年的爸爸，偶尔有人认识照片，但是也只是说曾经一起干过活现在不知道去向。

值得欣慰的是，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两人的关系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货郎言语中不再对年年是随口就来的呵斥，而是越来越多的关心。

两人一起在电线杆旁撒尿的时候，年年会故意把尿滋到货郎的鞋子上，然后货郎会追着他跑。

他们会在结满冰的河面上用破旧的轮胎做成简易的冰车相互拉着玩耍，尽情体验着这辈子来自不易的快乐。

货郎甚至还会在年年方便的时候假装把车开走让年年提着裤子在后面追着跑。他们如同父子一般，相互整蛊相互陪伴着。

一天晚上，他带着年年在路边摊吃饭时，抬起头居然看到了那个化成灰他也认识的骗子。货郎转身走向车里拿出那把他一直随身携带的刀子，他一脚把骗了儿子救命钱的好友踹倒在地，拔出刀狠狠扎向骗子，一刀又一刀，直到他精疲力尽。他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骗子，居然一点血迹都没有，他举起手中的刀，不知何时，手里的刀变成了刀把。骗子见货郎愣住，赶紧爬起来跪在地上使劲地磕头：“兄弟，我对不起你，你杀了我吧！”

原来这些年他也不好过，被债主追债，逃跑中摔断了右腿，他一直活在悔恨里。

“你把老子害成什么样啊？你晓得我家儿子死在我怀里我是什么感受啊？”货郎声嘶力竭地哭着捶打着他：“你还我儿命来，你还我儿命来。”

年年看着发泄完毕的货郎，然后牵起他的手示意他离开，货郎“呜呜”地哭着，迈着沉重的步子被年年拖着往后退。

似乎从这一刻开始，他彻底放下了心中的仇恨。

10、真相大白

次日，两人在车上吃饭的时候，一直打不通的那个号码突然打来了电话，那个苦苦寻找的男人，那个传说中的年年的父亲总算又联系上了。

货郎放下饭来到约定的工地，年年却显得特别紧张，他紧紧拽着货郎的军大衣紧跟其后，他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个陌生的爸爸。

男人刚走上来想跟他们打招呼就被货郎一拳狠狠地打在脸上，他要替年年教训一下这个不负责任的父亲。

男人捂着被揍疼的脸颊连忙抬手后退着，不停摆手示意货郎停下：“这是个误会，你冷静下听我解释。”

原来对方并不是年年的父亲，而是远房表叔。当年，年年的父亲跟他一起出来打工，可是两人辛苦一年并没有赚到钱，之后年年父亲为了赚大钱就跟着一个黑老板跑去收债去了，再后来他的尸体被人在桥洞里发现时已经臭了，警方也没有调查出个所以然就悄悄拉回老家埋葬了。

年年奶奶为了不让孩子伤心难过就央求这个表叔伪装成年年的爸爸逢年过节给年年打电话，以便给年年一个活下去的信念，其实他们每次打电话都是打给的这个表叔。了解一切真相的货郎心中五味陈杂，不知如何向年年解释，最后他用善意的谎言告诉年年说他爸爸去上海赚大钱了，等他长大了就会回家。

11、离别前夕

为了完成年年找到父亲的“梦想”，也为了年年能体会到父爱的感觉，货郎带着年年来到当初那个有钱人吃饭睡觉的大楼，他给年年剪去以往的长发，又带年年舒服地泡了个澡，然后换上一身新衣服。

这也许是年年最开心的一天，也是最难忘的一天，他长这么大还没有穿过这么漂亮的衣服，更没有穿过一踩便会闪闪发光的鞋子，他睡觉都舍不得脱下。第二天两人在庙会上卖东西时，年年麻利地从车上跳下冲进了来来往往的人群里，货郎怕他出事，随手关起车后厢门急忙追了出去，但人山人海的庙会，哪里还有年年的身影。

正当他心急如焚地寻找时，年年从后面跑到他跟前，生气的货郎像父亲一样教训着他，扒下裤子就来了两巴掌：“这么多人，万一被人家踩着了怎么办？”

看着年年安然无恙货郎紧缩的心终于舒展开来。

“送给天天。”年年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红领巾递给货郎。

“你怎么知道天天？”

“你经常梦里喊的名字就是天天。”

“天天是我的儿嘛，和你一样调皮。”货郎抚摸着年年的脑袋眼中泛着泪光。收摊以后，他带着年年来到一片空地，破天荒地拿出三个烟火并排放着用打火机点起，随着烟火“噗噗噗”蹿向天空，年年抬头看着夜空中绚丽的烟花，忍不住哇哇大哭:“你这是给我放的吗？”“嗯！给你放的。”

“真的是给我放的？”他抡起袖子想擦拭眼泪看着是新衣服又轻轻放下，任由泪水划过脸庞。

“嗯，真是给你放的，来，”货郎说着把年年抱着骑到自己的脖子上“这样是不是更好看？”

开学前一天，货郎把新书包还有钱拿给村长再三叮嘱村长要让年年好好读书。

离开前他蹲下叮嘱年年要好好读书，随手把拨浪鼓塞到年年手里头也不回地开车走了。

看着已经修补好了的拨浪鼓，年年眼泪扑簌而下，他举着拨浪鼓跟着车跑出好远。

看着后视镜中越来越模糊的身影，货郎回想着曾经年年提着裤子跟跑的样子，可是这次他却只能强忍着抽噎声脚踩油门狂奔而去。

在以后的日子里，每到开学前夕，年年总会收到来自上海的邮包，新衣服的口袋里放着叠得整整齐齐的钱，他在盼望中慢慢长大，也在期盼着长大与父亲重逢的日子。只是，他再也没有见过他的货郎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