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仙儿十三(元神归位)

2021-01-19  本文已影响0人  李刚7777

媚仙儿趁机拱进娘怀里,像女儿又像个小媳妇儿。娘也一反矜持常态,两人笑着哭哭着笑,活脱脱一对神经病。

一个时辰,不过才区区两个小时。然而对于两个如坐针毡的女人,与其是漫长的等待,倒不如说是一场心的煎熬。

娘去水缸里舀了半盆清水,洗了洗因熬夜满是红血丝、哭肿的像小馒头一样的眼睛,那张疲惫倦怠、长期营养不良有些枯黄的脸,又变得精神矍铄。

媚仙儿搬了我们家唯一一个四条腿俱全的小板凳,趴在炕沿边上,目不转睛的瞅着,生怕错过我醒来的第一时间。

娘重新坐回到炕沿,一会拿手背搭在我的额头,一会又站起身围房间转着圈不停地搓手,显得手足无措无所适从。

这时的我也不再忽冷忽热,呼吸均匀脸色渐渐红润起来。

许多年以后听娘说起过,这短短的两个小时,比当初生我的时候让脐带绕颈都紧张好几倍,生怕我在睡梦中毫无征兆的就跟这个家失去联系。

娘从飞来横祸突遭变故的焦虑绝望,至感受到即将来临的黎明曙光,不得不说此刻加速剧情反转的心境,犹如被人从噩梦中叫醒,没有一点思想准备的始料未及,似乎有种浴火重生之后的欣喜。

然而正是这种亟需求证欣喜是否真实的期待心情,才愈发平添了莫名坐立不安的诚惶诚恐。

“两天没吃东西,老二一定饿坏了。仙儿你在这守着,我去给他做点吃的。”

没顾上等媚仙儿应声,娘就迫不及待的脱了鞋爬到炕的最里头,掀开糊在墙上的旧报纸,从屋山的龛子里翻出一个盖着印花粗布的小簸萝。

娘把小簸萝放到桌子上面,小心翼翼的揭开盖布,露出有十来斤雪白细腻的白面。又把花粗布拿到门口外面,反复抖落附着在上面的灰尘。

这就是在媚仙儿家、在大队书记和生产队长家里再普通不过,常年用来蒸大白馍馍的白面。然而在娘手里却如同宝贝般被收藏的严严实实,生怕不小心飞进一只虫子,生怕不小心让孩子们做了疙瘩汤偷吃……

疙瘩汤其实并不是我的最爱,它只是能够吃到面食一种最直接最简单有效的获取方式。相比之下,我还是喜欢吃饺子。

饺子除了口味鲜香和品类的多样化,更因为过年过节这些神圣节日所带来厚重的仪式感。

有时候嘴馋了就赖在炕上装病,变着法子挖空心思的抠唆点好吃的。娘总是又心疼又无奈的拿出那点少得可怜,只有过年才舍得吃两天的白面,做一碗疙瘩汤抑或擀一份面条,再煮上两个白水鸡蛋,就成了穷人家孩子标配的病号饭。

娘从低矮的饭屋里拿来一只盛了小半碗水的白瓷碗,抓起一把面刚要放,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顺手将水泼到地上。然后再次脱了鞋趴在炕脚头的龛子口扒拉一番,最后摇摇头长长的叹了口气,露出一脸失望。

从炕上下来,她一眼望见桌子上面装满东西的那个篮子,篮子里除了几样点心以外,最底层还密密麻麻地摆放着一堆鸡蛋,足有三四十个。

是李泗洋家带来的。

拿人家手短,吃人家的嘴短!娘皱了皱眉头,显然是犹豫了。

沉思片刻,娘再次望着炕头上无脑酣睡的儿子,又看看趴在我枕头边上的媚仙儿,不再做过多停留,毅然从篮子底抓起来三个鸡蛋。

“权作神仙吃剩下的吧,”娘自言自语嘀咕了一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媚仙儿依旧趴在炕头上专心致志,两眼目不转睛的,就像盯着细数一尊缓缓流淌的沙漏。

时而学着娘的样子将手背凑近我的鼻子试探气息,等待的人最是心焦。

娘将做好的疙瘩汤在天井里树荫下吹凉,刚走进屋里还没等在桌子上放好,就听着媚仙儿一声大呼,磕磕绊绊的语气中透露着满满的振奋,惊喜。

“婶子,快点过来看,”

“刚子,他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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