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起风了（3）
嗨，起风了（3）
（本故事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文/魔小桑
第三节这间略显狭小的办公室里有4个人：除了高丽霞，有一位站在她身后，穿件白大褂，手持镊子在高丽霞脸上涂涂抹抹，一位缩在办公桌下只露了头顶，一位倚靠在桌子上，趴向高丽霞。
“坐！我这马上就好了，等会啊！”高丽霞嘟着嘴，小心地说着。
从这阵势看来，她是在为自己的脸注射东西。紫沫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顿时觉着脸抽搐了几下。
“老了，和你们小姑娘没法比了，这张脸要是不下点功夫，看不得啦！”
“妈咪，你要乖乖哒不许说话哦，妈咪永远十八岁！”
贾美美扭动着身子挤进来，放下手里的咖啡转身就到了高丽霞腿下，两只胖胖的手像两个小锤子，上下挥动着落在中年女人腿上。
紫沫感觉自己穿越了，自己是在觐见老佛爷。
“奴才。”
她的心里蹦出俩字。
直到几人收拾完战场，高丽霞才对蹲在桌子下小姑娘示意，小姑娘走出去，带了一位红脸庞的中年男士进来。
“紫沫，这是你的师傅，他会带你熟悉工作，负责教你。”
中年女人点燃一根细细的眼，开始眯着眼睛吞云吐雾。
紫沫跟在红脸师傅后面出了房间，继而走进一间大点的玻璃屋。
师傅告诉她，高姐是公司一把手，另有一位投资人不参与管理，所以这个公司基本是她说了算。
高丽霞，来自香港，让人感觉名字和她本人很不匹配。
小姑娘安安，高丽霞的侄女，私人小助理。
胖姑娘贾美美，普通的销售员，认了高丽霞做干妈，尽管高并没有答应，仍挡不住其又甜又腻人的热情。
邢师傅，经验丰富的老销售，曾在某知名地产公司任职，是被高薪聘请来负责新员工培训。
既然是新组建的公司，人员少也是正常啦，紫沫从心里打消了对公司冷清的顾虑。
产品确实好！紫沫看着邢师傅的演示，在心里暗暗点赞。这是一个美国引进的品牌，有着百年历史，其特点是低耗材、多功能、操作简易、省时省力，确实是居家必备。即便不是雾霾的大背景，作为室内清洁净化处理，也是非常牛的。
紫沫一边佩服产品研发者的智慧，一边开始了对未来的憧憬，渐渐把刚才觐见的不舒服抛到脑后。
一个月的培训加实习，似乎给紫沫换了套全新的行头，让她完成了从外科医生到AIR销售的转变。
“紫沫，明天你要自己上岗了，师傅不能再带着你啦。”邢师傅从洗手间出来，支着两只手，脸上满是刚冲洗的水珠。
“好吧，这一天迟早要来，我也不能老拖着师傅了。”紫沫略感失落，却又立刻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酷夏，北京的街头除了奔驰的车辆，少有人走动。
大家隐藏在空调房里，吹着凉风吃着西瓜，喝着冰饮点着外卖。
但凡这奔跑在外的，都是工作必须，比如紫沫。
她给自己的脸涂了厚厚的防晒隔离霜，深吸口气钻进公司的出勤车。
两个笨重的箱子，装满了给客户演示的产品和演示工具。
为了能让客户亲自看到产品的效果，AIR公司在全球采用了体验式销售模式，让用户能直观真实的亲身试用，喜欢再下单。
只是做这种上门演示的工作人员，既要奔波在路上，又要操作机器边演示边讲解，会耗费较大的体力。
一件事看别人做和自己做，真的是两码事。紫沫敲开客户家门的那一刻，这个念头就蹦了出来。
邢师傅那么潇洒自如，那么行云流水，为什么到了自己，就开始吞吞吐吐、语无伦次、手忙脚乱了？
客户大姐很平静，有点淡然如菊的感觉。她的肩上披了块墨绿色丝巾，两只巾角自右肩打结，飘逸地甩在身后。
她给紫沫端来一杯速溶咖啡：“来，先喝点咖啡，别紧张。”
“啊，刘姐，您看出来我紧张啦？”紫沫接过咖啡深吸一口。
“其实你不用多说，你们家机器会说话，只做效果给我看就好。”大姐依然是语气轻缓。
“好吧。您是我第一位客户，谢谢您的鼓励！”说完紫沫开始还不熟练的演示。她赶紧自己像个语言障碍患者，只会拿手势比划。
“刘姐，我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给您做明白，如果您还需要再了解，或者我现在给师傅打电话，或者过一阵等我熟悉了再来给您做一次。当然啦，不管您买不买我都是感谢您的。”
大姐放下一直抱在胸前的双手，轻轻地抓住紫沫的双手：
“紫沫姑娘，很感谢你让我认识了更好的产品，只是今天我还不能做决定，我还需要通过自己的渠道再去了解。嗯，这样吧，我有位朋友，也是一位大姐，我把你介绍过去，让她也了解认识一下，回头我们俩商量商量。”
紫沫很开心地拉着箱子离开了，司机李师傅斜着眼看反光镜里的紫沫，嘴角挂着一丝嘲弄。
“你这是第一次碰壁，再碰几次估计就要退出了。”冷冰冰的声音从李师傅身上穿出来。
“我觉着还好呀，这也不是碰壁。”
“东西都没卖出去，还不叫碰壁？！”
“额，两码事儿。”紫沫给自己的嘴巴拉上拉链，不再理会司机。
“哼，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待不几天的。”司机继续喋喋不休。
什么人呐——紫沫在心里暗骂。
不过通过司机师傅的话语，还是能捕捉到某些信息：这份工作在常人眼里，不适合女孩子来做。
紫沫向邢师傅微信报告了演示拜访情况，邢师傅自然是一番鼓励，并交代紫沫，客户这样说不要放在心上，这是属于婉转的拒绝。
“可是我觉着不像，我觉着大姐是真诚的。”紫沫为客户辩解。
“你帮她做了那么多，人家当然得安慰你，把你哄得高高兴兴离开对吧。如果她回头找过来，就是个惊喜，如果没有也是情理之中。现在对你来说，良好的心态比任何结果都重要。期望值不要太高哈！”邢师傅的语音自手机里一连串爆出来。
“好的老师，我知道啦！”紫沫给师傅做了个鬼脸，她懂师傅的意思，也对自己的判断充满自信。
晚上回到家，紫沫把自己扔在花洒下彻底冲洗，把满是汗渍和其它复合气味的衣服丢进洗衣机。
“叮铃铃铃，叮铃铃铃——”紫沫的手机响起，震得桌子嗡嗡作响。
紫沫裹着浴巾，头上包着浴帽跑出来。
“是紫沫吗？我是刘姐介绍的杨姐呀，对对对，怎么没给我打电话呢，我想明天就看看你家机器。不过我可告诉你，我也不一定要买的，你要是不怕明天下午过来！”啪地电话挂了。紫沫刚想打过去问地址，一条短信就甩过来。
看来是位性格豪爽的大姐，紫沫很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她赶紧打电话给公司，做好预约登记备案，这才发现宋晓泽端个小碗，悄悄地蹲在自己身边。
“沫宝宝，快来吃酸奶冻——”俨然一副哄小孩的表情。
紫沫没有心思享用宋晓泽泛滥的爱心，一边往嘴里送着酸奶冻，一边翻看手机，搜索明天要去的位置，计划工作行程。
“师傅师傅，刘姐介绍的朋友联系我啦！”紫沫兴奋地告诉邢师傅。
师傅没有应答，只是给她回复一个伸大拇哥的表情。在经验丰富的邢师傅看来，这个新徒弟需要大量的经历。
“沫宝宝，我买了条又肥又大的草鱼，咱们晚上吃鱼哈。”宋晓泽沉浸在自己的鱼计划中。
“差不多就得，咱不因为工作太闹心哈。”宋晓泽对工作的态度一贯就是差不多就得。
紫沫知道，宋晓泽目前的心思，大多数放在自己身上，包括他刚结业的厨师业余培训班，也是因为紫沫。
“女人是花做的，是熏不得油烟的。”宋晓泽轻轻一句话，把她轰出厨房，剥夺了她做菜的权力。
“以后想吃什么，告诉我就行。”宋晓泽包揽了厨房所有工作，他自己说是艺术创作。
紫沫看着宋晓泽，好像看到他的身体里，驻着一个美食家。
“哥，我觉着你可以去厨师学校继续学习，如果你对自己的工作没了兴趣，与其混日子，不如重新开始。”紫沫脱口而出，这话在自己心里憋好几天了，只是没有合适的机会。
“那可不行，怎么说我也是公司老员工，有社保有底薪。目前在北京生存，没有基本保障哪行。这厨艺也是我为了咱们的小日子而学，如果把它当成工作去做，也就没意思了。”宋晓泽说的好像有点道理，紫沫不再吭声。
厨房里飘出红烧鱼的香味，紫沫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嘿，哥们儿，有两下子啊！”
一个平日里吃素菜的人，被宋晓泽打开味蕾，带入新的饮食天地。
紫沫买了解暑的口服液和两瓶超大量冰水，一瓶给自己，一瓶给司机。
李师傅接过紫沫递过来的药水和冰水，脸色柔和了许多。他主动帮紫沫调整好座椅，顶着烈日，熬过拥堵，到达杨姐家。
杨姐对守时到来的紫沫很热情，吩咐保姆切西瓜招待。
“杨姐，你看你住这么大的房子，肯定也是有身份的人，可是我觉着您一点架子都没有，我就特别喜欢像您这样高素质的人。”紫沫由衷地感叹。杨姐的脸笑开了花，一边哈哈笑着一边拿西瓜递给紫沫。
“你这姑娘不光是人看着舒服，话说的也让人爱听。刘姐说了，你家这产品很霸道，就是价格有点贵。刘姐推荐的肯定没错，我信她。我先看看都有什么功能，差不多我就来一台。”杨姐果然是坦诚到家。
“好的杨姐，今天您就负责好好考察，我也不希望您稀里糊涂得去买。”紫沫也是坦诚到家。
演示进行的很顺利，杨姐时而惊呼，时而拍腿，时而瞪大了眼睛，时而拍照发朋友圈，仿佛是现场经历了一场美国大片。
“快快快，有没有带新机器来！快给我来一台！这家伙，真是太牛了！你说这刘姐，干嘛犹豫，又不差这个钱，早买了早改善也就早享受！反正我是不等了，我要马上用！”
填单、刷卡、拆箱、安装、教使用方法，杨姐成为紫沫的第一位用户。
整个流程下来，两个小时过去了。李师傅坐在门厅的椅子上，满脸微笑地看着紫沫，在心里给她竖了个大拇哥。
你没有一点销售味儿。”
李师傅对车后座的紫沫说。
“销售味儿？什么是销售味儿？”紫沫探起身问。
“销售味儿就是，就是那种一进门就让人看出来你就是来掏人家口袋里钱的。”李师傅沉吟片刻，终于找到一句合适的解释。
“可是，我总觉着这机器卖得太顺利了。”紫沫有点不敢相信。
“这有什么！咱们产品好，人家需要又不差钱，买个这也是很正常的。”
李师傅安慰紫沫：“你得相信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