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渴和对乾渴的恐惧

博尔赫斯在小说《永生》里这样写道：“我一连好几天没有找到水，毒辣的太阳，干渴和对乾渴的恐惧使日子长得难以忍受。”

尽管我没有搞清“干渴”与“乾渴”的区别，这个句子还是让我赞叹，就是因为在“乾渴”的后面，博尔赫斯告诉我们，还有更可怕的“对乾渴的恐惧”。这让我一下子想起以前读过的一本有关斯文赫定在塔卡拉玛干沙漠里的冒险经历，他详细记述了在沙漠里四处找水无果，内心深处被缺水的恐惧紧紧扼住，以及对生命极限的细微感受。

去年我去新疆，在库尔勒看到了彭加木的雕像。它是一座白色花岗岩站立人像，非常高大，走近它，只能仰视，没有文字说明，也许是这位走失的科学家留下的生命之谜还有待破解吧？我只知道，他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也是在找水，我揣测，当时充斥他内心的恐惧，是不是也是如此？

类似对于生命极限的感受，可能我们很多人永生也不会体会到。就像我，不止一次地去过沙漠，去过沙坡头，去过鸣沙山，去过沙湖……还在沙漠里玩过冲浪，骑过骆驼，可我仅仅是作为游客去的沙漠，每次出行，我们都备足了水，怎么可能会有干渴的感受？更不要说有对干渴的恐惧了。

沙漠之所以被称为“死亡之海”，自有它的恐怖所在，绝不仅仅是我们看到的“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一面，有关我们看不到的、体会不到的，也没必要亲自去体会。因为这是以生命为代价的。但是这种感受，我们可以从别人的作品里读到，这种间接的感受仍然可以带来心灵的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