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03E23 | 我的人生七年
作业:假设你是纪录片导演迈克尔,从 7 岁开始,每隔 7 年拍摄你自己的生活,现在为这部纪录片写出分集大纲,分别是:7 Up, 14 Up, 21 Up, 28 Up……直到你的上一个7的倍数年。
7UP
这一天,我刚刚跟姐姐过完人生中的第一次生日,我想也许也是最后一次。
我们一起吃了小蛋糕,是玫红色的塑料盒子,装着薄薄的蛋糕,蛋糕上涂着一点奶油,这是我们最奢侈的过生日方式。这是我们此生第二次如此亲密地靠近彼此,上一次的亲密接触是在1993年的某个雨夜,那个雨夜,在这个世上,有两个小女孩诞生了。
往事历历在目,即使现在我也能清晰地看到那些情景。不久前妈妈把我支走,在家里给姐姐喂了一种红色的毒药。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她们两个还是被救下活了下来。但我常常觉得,对于这个世上的一些人,活着是一种残忍。
我依然记得母亲把姐姐不愿意喝的糖浆推到我面前,也记得不知是谁的脖子上的一块玉碎落在地,也记得毒药是红褐色的小颗粒,散落一地。
之后,那一年我告别了一种回忆起来颇为不堪的生活,我上小学一年级啦,我不会再因为家里的事情推迟入学了。
姐姐仍寄养在外婆家,而我妈去了广东。期间她们都以不同的方式回来过,后来干脆各自消弭了踪迹。
14UP
13、14、15岁,这是我的初中三年,我过得比小学快乐很多,也许这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我不再害怕语文老师鞭子的眼神和无穷无尽的作业,也不再害怕每天对着夕阳站在教室外面背书,我也没有因为暗恋过某人而捂住过疼痛的心。
我开始想要好好读书,或许是因为文静乖巧、乐于助人,或许是因为成绩比较好,作文经常被夸奖等诸多因素,我好像在学校里还渐渐有了点声望似的呢。所以,我有了一些朋友,老师们也很喜欢我,但我还是怕老师,无论是14岁,还是24岁,我都无法和老师或者上级一类的人成为朋友,在小学老师和班长的阴影里笼罩下,我变得害怕这些人,我一见到他们,总是变得无所适从起来。
14岁那年,据说和我同一天出生的一个女孩过世了,我一度怀疑她说的话是否真实,因为我连她的身世都无法确定。
我对于各种八卦小道消息总是知道得最晚,所以我知道她曾经被喊去办公室谈话,是因为怀孕的原因时,她已经香消玉殒了。
这一年,我不再回家和附近的小伙伴疯闹,而是打开书包认真做练习题,虽然没有什么了不起,但这却可以说是自我意识抗争的一次伟大胜利。在此之前,不管是我的父亲督促,还是自己的愧疚心理都无法让我收心好好学习。
在此之前,我在日记本里忏悔了无数遍,我的父亲常常一生气就跟我说,不要老是和比你小的孩子玩,会拉低你的智商!
21UP
这一年,我出来工作,寒假没有回家。
父亲叫我回老家,还说我这种性格找不到工作,我在公交车上,在电话里拒绝了他的要求。
不久,我找到了第一份工作,尽管它对我今后的工作生涯没有任何帮助,但使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我无法在不喜欢的工作上获得自信,不仅是不喜欢,也是因为不擅长。
所以后来我只做想做的,而把待遇排在了第二位。
我的领导让我想起我的小学老师,尤其是她在批评我工作时的语气和眼神都使我害怕,她不负责任,问她什么都不愿意告诉你,最后却找你要结果,我根本不知道怎样跟这样的领导相处。
还好后来我被分到一个小组,组长是个有着大长腿的漂亮小姐姐,脾气很好没架子,又很热心肠。 对于上天这样的安排,我一度是怀着感激涕零的心情。
那以后,我上班的心情就没有上坟那么沉重了。
但这一年发生了两件让我措手不及的事情,一件是我爸在工厂出事住院,一件是我妈回来了。
事情的起因不过是因为我回老家那天,父亲来接我,并请了假。结果回去后碰上厂里同事丢了钱,刚好又赶上我爸从架子上摔下来,摔破了头。本以为工伤能够得到赔偿,结果反倒被诬赖偷钱,我刚听到这件事顿时气炸了,结果我爸还笑着说他去警察局录指纹的事情,反正光明磊落,有什么好怕的。不过,我当时却担心得要命,害怕他住院会出什么事,想着自己是不是要辞职回家了,甚至想到是不是要卖身给爸爸治病什么的。
当然,还好有惊无险,我爸留院观察几天后就去姑妈家住了一段时间养身体,后来就不去工厂上班了。
另外一件事是这样的,有一天我在上班接到了一个电话,我一看到来电归属地,就猜到几分,所以没等电话里的人说完我就挂了。后来,不管对方再打多少电话,我都不接。她甚至加我QQ,线上对我进行教育,我却觉得再没有比这更难受的事情了。
我是多么讨厌一个多年不闻不问的人,带着一种自以为是的语气来教你做人。
可我却说不上是不是恨,我想,哪怕一个人曾经对我造成过多么严重的伤害,只要她怀着真诚地心来说抱歉,我都不会责怪。但,现实却没有给我这样的机会。
我想,生活的复杂也许就在这里。
28UP
算到28岁结束那一天,也就是29岁的前夕,还有三年。尽管也希望能谈一次恋爱,但我最希望实现的,是和我的好朋友继续维持亲密的关系,逃过“亲密关系两年崩”的诅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