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吃馒头
我对第一次吃馒头的事记忆深刻,那是刻在骨子里的烙印。
那天,母亲把刚晒干的小麦装好,准备拿去卖,和往年不一样的是她留下了满满一背篓,交代姐姐把它背到“加工房”去磨成面粉。
只几分钟的功夫,小麦就变成了面粉,只是从满满一背篓变成了半背篓。我小心的用手去抓了一下,细腻绵软,那一粒粒有点扎人的小麦是怎么变成雪白的面粉的?我的脑袋里全是问号。
母亲说:“我们做馒头吃。”我脑袋里的问号更多了。
馒头,我没吃过,很是稀奇。
母亲去邻居家要了一小碗甜酒酒水。她把酒水洒进面粉里,再往面粉里慢慢加水,边加水边用筷子搅拌,感觉水加得差不多了,就用手揉。
我在一旁焦急的看着,想象着手里拿着一个馒头往嘴里塞,太好吃了。
直到面粉揉成了一个粘粘的面团,母亲才用一口锅倒扣在面团上,又把面团移到火炉旁,然后出去了。
我站在厨房一动不动,焦急地等着母亲回来做馒头,时不时的吧唧一下嘴巴。
我等得很不耐烦了才想到跑出去找母亲,她在房屋背后的晒坝里收晒干的玉米,我跑过去问:“妈,要好久才做馒头嘛?”
“还早得很,才刚发好面,听你隔壁婶说要一天才发得好,明天才做。”母亲并不停下手里的活,对我说。
我的认知里还不知道“失望”这个词,却先尝到了失望的滋味,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球,心情跌落到极点。
一整天我都盼着天黑,天黑了又盼着天亮,就想吃那从未尝过的馒头。
刚起床,我就向母亲催促做馒头。母亲并没有做过馒头,只是听了一遍隔壁婶婶的说教,感觉大概可以开始蒸了,就准备把馒头蒸好了做午饭。
我又傻傻的站在灶旁想像着拿着馒头往嘴里塞的情景,在我幼小的脑袋里,已想象不出更多了。
母亲准备揭开蒸笼盖了,我对这千呼万唤始出来的馒头充满了好奇和渴望。
“咦?怎么没有发胀呢?怎么像坨石头一样重呢?怎么黑的呢?街上卖的都是白的哒?”母亲边捡锅里的馒头边对馒头进行着灵魂拷问。
我拿了三个放在碗里,飞快地端到另一间屋,小心翼翼地递给父亲,然后又飞快地跑回厨房,拿起一个像石头一样重的黑馒头就往嘴里塞:原来这就是馒头啊,太好吃了!
“人家做来卖的很软,说是会长很大,怎么没长大呢,唉呀,奇怪,还是一样大,怎么没长大呢?是哪里做得不对呢……”母亲一直在发问,像是在对馒头发问,又像是在对我发问,更像是在对她自己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