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史铁生:那个用生命终极思考和写作的人
史铁生先生逝世六周年了。
2010年的最后一天,当QQ弹窗消息里弹出这个不幸消息的时候,心里还是“格登”了一下:这一天还是真的来了。从没想到,也不愿相信先生会在这样的一个日子离开。我们也都习惯性的认为先生不会那样突然离开。
真正的把先生当成朋友是2006年以后的事情。自成为所谓“写字楼一族”后,亚健康状态频频来袭。每每有病痛纷扰,就总有一眼望不到边的感觉。当身体的某个部位亮起“红灯”,仰望别人的幸福,总会长时间的持续一段低迷、恐慌,这时我便会从网上搜罗出先生的作品来读。
先生的文字高贵而凄迷,他用随遇而安的态度告诉我们,他是怎么活过来的。尽管读他的文字,对我们来说已经成为一种享受,但我们不能忽略一个事实,先生是用千百个窘困烦闷的日子,是用千百个濒死而重生的痛苦磨砺而成的。
“死神就坐在门外的过道里,凡人看不到的地方,一夜一夜耐心地等着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它就会站起来,对我说:嘿,走吧!”先生对生命无比热爱,字里行间,超然物外。当先生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体验发烧、感染、濒死这些生死抗争过程时,谁也别去说可以做到换位思考或感同身受。
“死是一件无须着急去做的事,是一件无论怎样耽搁也不会错过的事,死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先生最终还是宽恕了自己的不幸。后来,自称“职业是生病,业余在写作”的先生谈到死时曾表示:“对待死,我选择的是一种乐观的态度”。所以媒体评价先生始终离不开三个词:宽厚、宁静、温暖。
先生这样说:“以无苦无忧的世界为目标,依我看,会助长人们逃避苦难的心理……其实,每时每刻我们都是幸运的,因为在任何的灾难面前,都可能再加一个‘更’字。”先生的文字很豁达、唯美,读时,有一种徜徉在月光下,干净明亮之感。
重读《我与地坛》,才发现,无论身处何境,埋怨母亲终归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因为先生说过:孩子的每一分痛苦,在母亲那里都是双倍的!
我真的不懂母亲,我曾经无数次的埋怨母亲。高考落榜后我被安排到汽修厂学修车,从没想过我自己会干这种活。当夏天从车底下钻出,汗水混和着油污,当冬天双手还要放到冰冷刺骨的柴油里洗轴承,我有好几年时间都不理解母亲的苦心安排。总觉得每过一天,都活得不是自己,都是在浪费生命。偶尔回一次家,不是抱怨母亲做的饭菜难吃,就是把音乐歇斯底里开到最大,故意找茬和母亲吵嘴,惹母亲生气。而母亲总是把一切都归罪于她的命。
那时我总是把自己想象成《命若琴弦》中的那个小瞎子,听一个老瞎子讲命的事,老瞎子便是母亲。
我不知道自己还要多久才可以释怀对母亲的怨怼。但在地坛里玩耍的那个孩子走了,我从此失去了人世间最好的兄弟。
先生此去,可还有人愿意用生命作终极思考,用生命终极写作?这个一辈子与疾病为伴的人,如今一切都解脱了,是上帝看见他心里太苦了,早早就带走了他,还是他要去天国与母亲重逢?
我在心里怀念着史铁生,如同怀念一位精神上的患难与共的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