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布斯传》：暴君的半个侧面

前有阿伦索金霹雳风雷般的《社交网络》，后有阿伦索金正策划投拍的另一版乔氏传记片，在这期间抢出的这部乔舒亚斯特恩导演的《乔布斯传》总体看总透着一点底虚。当然以市场而言，取先机是兵家战术，何况制片方确实拉来五官八成似的阿斯顿库彻。加上电影集中讲述的是青年时代，长发络腮胡更好地掩盖着演员棱角，避免让现在那个众人皆知的光头眼镜造型接受更严苛对比。

传记片不易拍，尤其中心人物本身处于巨大争议中。好或不好，对或不对，外人很难准确评说。人一生本就复杂，浓缩至两小时到底又能说明多少。说白了，很多导演其实是借别人的生活，来阐释自己人生观。道理同一，再看各自手法如何。

当然，和内地电影习惯性地为逝者一昧歌功颂德不同，美国片即便要往好里夸，也无意粉饰缺点。这部传记片既然力求以最快速度面市，它选择的方式，则是尽可能抓“事实”。官方传记里被直接还原的细节比比皆是，甚至不乏会引起负面感观的段子，无论是出道前黑掉伙伴的报酬，还是对前妻母子的决绝态度，又或看到windows系统的狂躁。但故事也仅展示，并不负责解释。这些行为出现时，并没有太多对应剧情去充实动机。于是最终也就给观众留下片段式印象。至于“暴君”这个同事间的公认评价，空间并不多。

其实这种偏保守处理也算有有原因。编出来的戏万一神化得过头，不但保持距离的外围观众不买账，即便是粉丝瞧着，劲对不上，拍折马腿的例子也多。要是做过大颠覆，探讨一些无法完美解释的说法，就必须面对可能触怒任一方的结果。于是《乔布斯传》没打算让本就不太知道乔布斯的人多么地“了解”乔布斯，只先从“认识”开始。

一个又一个低落和一个接一个的成功连缀着他的重大时刻。几段崛起，都是既成事实，所以也没有详细描绘。尤其是他在被苹果董事会弹劾出公司，又靠着NEXT重新崛起这关键几年，就是用几段新闻带过。好像离了乔布斯的苹果公司连正常竞争都不会了。不得不说如此叙述也许能回避陷入冗繁交待，但也没能积蓄太多角色自己的力量，确实有些可惜。乔布斯为什么成功，为什么就是他创造了一种潮流，为何苹果可以这么“酷”。也许任何人都无法准确回答，但不代表不能继续追问。剧本只专心抓住一点，反反复复强调，他对创新和及细节的坚持，固执，乃至于偏执。

站远点看，有些小段落也花了心思。像是在草地上抽嗨了后感受大自然，交切着出门游历，寻找自我真谛的启蒙；像是他第二次招兵买马，对属下态度与驾驭有了显著变化。各方面感受到的“平淡”或许真的就是导演最终选择，他只是想把这个人的经历拍出来。镜头跟着那个高高背影走过校园，走过公司的走道，在他粗暴与友善的对面，是像晨星般出现的各色配角，他们帮助或阻碍乔布斯，他们崇拜，失望。厌弃，但最终都消隐在黑暗中。只留下一位教主。如果真有某一刻，能把高处不胜寒的画面也表达出来，至少跟扎克伯格结尾刷着前女友页面的孤寂有一拼。

青年时代的第一场戏，年轻的乔布斯在沙发上被人叫起来，他揉着惺忪的眼睛喃喃自语说，“嘿，我醒着呢。”

也许他就这么想着走完了一生，没空不胜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