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寻仇记97

雪地情思

大雪封门 ，齐熬师徒这一日没有外出寻凶，屋里枯坐无趣，竹青邀请齐熬出门一起玩雪，齐熬推辞：“为师怕冷，你们年轻出去人玩吧，”

竹青说：“师父不想带我们玩找脱辞，玩雪才不冷呢！”

“我们很想见识见识师父踏雪无痕的轻功。”翠姑一旁敲边鼓。

其实齐熬是怕自己在弟子们身边，会让弟子们受到拘束，不敢恣睢纵情。见竹青和翠姑竭力邀请，便回以直言，两人这才作罢。

竹青轻盈地跳进雪地里。翠姑一把拉起秀莲跑到雪地里，她见竹青抓起一把雪撒向树上的小鸟，一派天真的样子，打趣了一句：“真是落雨落雪狗欢喜！”

师兄弟妹们嬉笑着互投雪球，其中有借此传达和表露微妙情感的，也有借此施展厉练自己身手的。竹青总是把雪球掷向杨俊，杨俊接住雪球在手里抟了抟回掷给竹青。

胡云看着竹青和杨俊互投雪球，出神良久，见牛二手将雪球无意地从左手换到右手，傻愣着不知投向何处。胡云便抟起一团雪球砸向牛二的后脑勺。牛二像是脑后长眼，对准飞来的雪球掷出手里的雪球，两个雪球相撞，爆炸开花，雪屑四下迸射，飞花溅玉。

秀莲把雪球从左手换到右手也不知道该扔向谁，目光淡然地游移着，雪球的表面已化成水顺着手指缝流到手背，纤细的手冻得像红珊瑚。嫩白柔润的脸在雪光的映照下更加美白如玉。翠姑见她如此，抓起一把雪抟成团：“秀莲看球！”雪球在她胸前爆炸开花，秀莲先是一怔，旋即嫣然一笑。

翠姑一边向秀莲做着向她这边来的手势一边说：“将你手里的雪球扔向我！”

秀莲犹豫着。

“尽管砸向我！不要顾虑。”在翠姑的鼓励下秀莲终于将雪球掷向翠姑。虽然雪球偏离了三尺，但还是被翠姑探身抄手接住 。雪球光滑坚硬，表面已焐化出水来。

翠姑喊道：“秀莲，这次必须要躲过去！看球。”

秀莲见雪球飞来，慌忙扭转柔如春柳的细腰，雪球紧贴她的胸前飞过去。

竹青停下与杨俊间的互投雪球和嬉戏。将冻得红红的手放到嘴边哈着热气，然后又搓了搓。见秀莲躲过翠姑掷来的雪球开玩笑地夸奖道：“不错，此女可教也。”

胡云开玩笑地说：“你看人家大师父教得多认真，你这个二师父不能光说不练，你也应该教教她。”

竹青说：“你明天去把拴住接来，我教教她。”

胡云说：“那是明天的事，今天的事你应该教教秀莲。”

竹青对秀莲说：“你去取两把剑，我们来练两趟剑，你看人家都提意见了。”

翠姑也说：“好吧，我们不扔雪球了，让青儿师父教你几趟剑。”

秀莲取来两把剑，递给竹青一把，自己一把。竹青接过剑先示范地舞了起来，只见剑光缭绕，雪屑纷飞。随后放慢速度让秀莲亦步亦趋地跟后模仿。雪地里竹青英姿飒爽，秀莲娇弱柔媚。在一旁观看的胡云心有所动，他暗暗决定明天去接拴住过来。

翌日，胡云征得师父的首肯，请求翠姑和竹青陪同前往顾家庄请拴住过来。三人冒着风雪来到顾家庄。上次顾明楼备了厚礼要亲自送拴住到丰泽园，被胡云和翠姑再三婉辞了。这次他又备了厚礼要亲自送拴住到丰泽园。这次顾明楼执意坚决，无论翠姑等人怎么婉辞也没动摇他。

顾明楼和孙女拴住的到来受到了齐熬师徒热情欢迎和款待。齐熬心想人家带来如此厚重的拜师礼，已方自然要举办一个相应隆重的拜师礼仪。拴住与胡云已有婚约，那她就不能拜翠姑和竹青为师，只能拜自己为师，这样辈份才没乱。既然收拴住为徒，那么就不能厚此薄彼，自然也要收秀莲为徒。

拜师宴过后，秀莲和拴住行三拜九叩之礼。秀莲为八弟子，拴住为九弟子。一切礼毕过后，大家欢喜说笑着，秀莲站在角落里默然无语。趁大家不注意悄然走了出去，她漫无目标地向前走着，走到一片稀疏的树林里她停下了脚步，雪后初霁，满目冰雕玉砌、银装素裹；四下静谧无声，偶有枯枝被集雪压断发出“卡嚓”的声音打破沉寂。一只无名小鸟孤独站立枝头，羽毛蓬松，寂然不鸣。她想她就像这只小鸟，孤寂落寞。倏尔孤独的小鸟飞走了，不知飞到了何处。她走出树林，清冷的空气中暗浮一股梅花的幽香，目光转过去，几枝腊梅在雪地里开得正艳，不由得想起自家小屋窗前三株梅花，她记得一个雪花纷飞的午后，她和丈夫赏雪观梅的情景，不由心中涌起一阵凄凉悲楚之情。她的丈夫孟达是一个性情粗犷豪放的人，可他内心却有着丰富细腻的情感。当时他说可惜没有琴，若听着幽幽琴音观雪赏梅，该是多么有情调啊。她说有琴也是枉然，我又不会弹。他说有琴你就会弹。她说我给你唱一首歌吧。婉转的歌声响起，他闭目聆听，脸上的神情如痴如醉……秀莲回忆着，两行热泪顺着苍白青瘦的脸颊滚落下来……

“秀莲——秀莲——”身后传来翠姑喊她的声音。她慌忙拭去泪痕。翠姑跑到秀莲身边，她知道秀莲为什么跑出来，可又不好明着劝，怕有失唐突，只好随口说了一句：“屋外冷，我们回屋吧。”

秀莲真诚地望着翠姑幽然地说：“我想在雪地里走走。 ”

“我陪你一块走走。”秀莲心中涌起一阵热流。两人并肩默然慢步。秀莲打破沉默：“人家也是拜师，我也是拜师，人家送那么厚重的拜师礼，我却什么也没有送。”

秀莲将话挑明，翠姑劝说不再有顾虑，“都是自家人不必拘泥于俗理，顾家是大户人家，人家讲究礼俗是人家的事。我们江湖人没有那么多讲究。我们师兄妹几人在拜师时也什么都未送。只有四哥家是大户，送了几担米和几担麦子。”

秀莲听了翠姑的话，心中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