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听蒋勋先生讲《桃花源记》的开头用小说的写法客观描述场景：“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业，缘溪行，忘路之远近……”令人深陷其中，不刻意、不造作是为美，我很多时候想写关于母亲的记叙文，客观地写她的外貌、写她做的事，可是我写着写着又变成了情绪的宣泄，我很喜欢作者笔力好言情小说中的写景片段，我想刻意“处处志之、记之”，但是我往往又被情节和情感吸引住了，脑子里一团乱，记忆越来越破碎。

  不管怎样我还是要写母亲的，我很敬佩母亲，她是我生命里的一束强光，亮度永远开到最强，让我无论是走进泥沼还是掉进坑里都还可以寻着光走回大路上，可是她付出的却没有同等的回报，我一直在欺骗她，我没有那么拼命地学习和生活，反而沾染上很多恶习，变得很丑很胖也很丧。母亲十八岁就开始打工了，可是她从来没有变得功利化，只是有些刀子嘴豆腐心，当她气愤地和我控诉父亲吃喝嫖赌的劣迹时我知道了她不喜欢背叛和欺骗，她一辈子脚踏实地量力而为，很多欲望她都屏蔽了，很多痛苦她都自己一个人抗，我问她为什么你这么坚强？她说为了我。我当时感到压力，爱的沉重让我想逃避，我不是妈妈的好女儿，因为我没有向她一样努力活着。现在她四十一岁了，渐渐老了，身体又有病，我感觉从小妈妈就是我的天，是我的白天，总有光亮，她不是太阳，因为她不在我身边，但是她有光，就像舞台上的探照灯，永远追随着我。

  母亲好像从来没有对我很温情过，或严肃或愤怒或哀伤或劝哄，都是一些极端的情感，因为我的选择和我做的事，她总是难以理解最后又往往妥协，我不知道一个人的爱有多深，有多广，只是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开篇写：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结尾写：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人世间唯有情字难以参透，唯有情债难以偿还。我应该相信这种爱的力量，它是沃土，我是花种，把自己深深埋下，完全交给天下……

  也许有一天，我也可以挣钱养家，可以常常陪在母亲身边，和她聊聊家常，有一种幸福的归属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