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是母亲的泪滴(一)
2019,爱您要酒,是不是在说雨比酒贵?家乡涟水,也变得名不副实了,没有雨水潇潇,只有望雨欲穿的泪水涟涟。
好久没下雨了,菜园的莱都干死了!
母亲每每望天兴叹!

干旱,也蒸发了母亲最后一滴汗,终于在11月初住进了县人民医院,享受起医院主人一一人民的待遇了。
母亲住院是因尿道感染,病来得急,来得很。发烧,吃退烧药,还是发烧,再吃退烧药,紧持不住了,才让四哥打电话给我,带她上县医院看病。
住进县医院前三天,不但病情没好转,小便又出现无法自主排出的状况,而且,本来吃了阿卡波糖能控制的血糖,一度失控,上串到二十多。
‘’这下糟了!‘’母亲自感问题的严重!
因不能自主排小便,医生只能插导尿管,这给她带来很大的痛苦。她诉说着喊着,‘’亲大皇妈‘’地哼唱着,以排解身体的不适!
为了不影响同室病人,三哥提醒她努力控制一下,她不哼了。可过了不久,就又哼唱起来,三哥就再提醒,她就又不哼了。感慨道:‘’唉,我不活了!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
此时的唠叨,和后来被市二院供氧过滤瓶砸伤而不能言相比,是多么珍贵啊!可惜,当时没有录下来。谁能想到你能走得如此匆忙呢!
入县医院第四天,母亲的病才开始好转。第五天,撤去了导尿管,血糖渐趋正常。她恢复了自由!
恢复了自由后,她开始思考人生。
‘’人都说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请自去。我今年是个关啊!‘’
母亲努力回避着自已虚岁‘’八十四‘’这个对她来说极不吉利的数字。
说来也怪。五年前,母亲因怕心脏病突发,就抱着过一年是一年的想法。七十九岁那年起,每到农历九月十四之前,就打电话让我回家一起团聚,不要礼物,不要人民币,只要我们一家回农村吃顿团圆饭。有几年,她还邀请比她小两岁的堂表弟一起来庆贺。
大概这顿饭过后,她便安心了,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便放心大胆地活。
今年,农历九月十四前,我没接到母亲的电话;九月十四那天,还没接到电话;过后,仍然没接到过生日的电话。我意识到母亲是不是在躲灾避关,是不是不能挑破?
国庆节放假,我终于忍不住问母亲,今年为什么生日没过?母亲很淡然,只说了句‘’你们都没有钱,手头都紧‘’敷衍过去了。现在想来,是不是我泄了密,让母亲不情愿地被带走的?我之罪,大不可赦!
此时,她跟我又聊起这个话题,实在是一种担忧吧?人是恋生的,尽管发誓不活了,那其实就是告诉你她是怎样的难受和想好好地活啊!
入院第七天,病已基本痊愈。我征询母亲的意见:在我家住一阶段,调理调理身体再回农村,她不同意,怕麻烦我。说我工作忙,身体又不好,自已照顾自己都不容易,再加两个老年人,不是更困难嘛!她又说菜园里的菜可能都干死了,还要回家为老爹、老二老四做饭吃。总之,要赶快回家!
天不遂人愿!你越想走得快,它就越想留你!这不,母亲的腿就在11月10日凌晨三点被无常给锁上了。
她患了急性脑梗,左半边身体很快失去知觉,意识不清,呕吐黄水,发音模糊!我们真希望她再哼唱她的疼痛歌啊!
在救护车去市二院的路上,历时三个多月未下雨的天空,飘起了雨星,轻敲着车窗的破璃。

母亲静静地躺在担架床上,不知外面的雨,是不是母亲的眼泪……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