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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6-15  本文已影响3人  是俣

  朋友告诉过我这样一句话,深夜的月光比白日的太阳更加明亮。

  我深知,月虽永存于天幕,但在穷云漫雾之际,那光明是不常每夜都有的,而我明白,那燃熄不定的灯,却竟是常有的。

  当夜色袭来,扯开他狰狞的嘴角,我便又点明灯火,蜷缩在被窝里,这个四面昏黑的房间,伏在墙上的模糊的夜流,仿佛是一些潸然的黑色的泪滴,他们的眼睛是被白日的阳光灼伤了,他们才在此刻不瞑地流着泪。

  仿佛听见窗外有呐喊,便看去,知是玻璃窗外的大片的夜色正不断扭动着,挣扎地要进来,是这一日里最惊战的时分了——那汹涌的夜,此刻在我的窗前,他们污浊的哭泣的眼睛瞪着我,仿佛下一秒就会破窗而入。

  我惊悚地退了退身子。

  被我一直遮挡的灯光忽然从腰间闪了过去,一下子扑在窗上,那正在挥舞铁锤的夜流猛地朝外凹下去一大片,方才虚无的空谷,被这实质的光明填得满满当当,我不安的心中像是被点亮了。

  当我困乏了,关了灯,侧躺在床上,那刚刚由灯光抖颤去大抵的黑虚一下子又膨胀开来,我的房间顿成死寂的平原,慵懒的夜流在我头上铺张与浪游,“他们到底还是进来了,”我想。

  多少个这样平凡的夜里,还念叨着门外的道路上,不肯归家的农人,与匆忙行路的游子,他们一个个,我都认得,他们都是与黑暗说道的智者,平静的夜的幕下,多少个这样的时刻了,衾中困乏的我被夜色吞没,我都要对这些人报以歉怀,他们看不到我的灯了,在他们的未尽的夜的旅程中,他们的“前方”少了我的一星灯光。

  但人间有太多失眠的客人了,迟迟不肯睡去,而彻夜明着希望,这孤独的灯火,点亮她的人,一定历经过颠簸飘摇的岁月,他们一定也在狂风中跋涉过,一定也在暴风雪中迷失过方向,他们一定也淋过冷雨,听过嘶风,一定也无数次地倩着远处微渺的不知是为谁而点起的灯光在寒夜里摸路,虽然那光遥远难及,但捧着生命的人,总能在这样的夜色里挨到天明。多年后的很多夜,他们过去怅触的一路风雨成了梦魇,他们失眠,他们伴着一盏灯,这盏灯依然不知为谁而点亮。

  我遗憾自己的灯总是过早熄去了,我并不失眠,我还有我的好梦。

  我的梦?

  我梦见今夜,浓重的夜色中,崩坠的星辰划过月亮,月亮被点燃了,燃烧的月亮在炸碎,熔融,灼灼的热浪将夜的面容催起阵阵褶皱,熔下的油脂,撒在道边,林中,原野,这炙热的银光飞窜起来,掠过江河,似擎起千万支高举的火炬,野草般曼延的火星飞溅着,直窜向焦土之下,埋在冻土下的棺椁与尸骨都被烧起来了!这火光照亮了天南海北一切夜行人的道路。

  而这一切只烧在我的瞳仁里,我望着眼前小小的灯,也许千万个点灯人眼眸中的这一点微红,都是一把大火——这是只有夜的瞳仁才泛的泪光。

  我点灭了灯,走出门去,依然有一些冰冷的小雨,但黑云已渐渐散尽,露出了一轮白净的月亮,这一个小雨之夜,竟升了一轮月,多稀奇的事情。

  我听见远处有赶路的人,心中便深深受了触动,还能说些什么道理?还能说些什么道理?纵令后人在焦黑的土地上去听聆吧!

  这就是那高伟而骏硕的白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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