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城》:赴一场浪漫的宴会
一部《围城》借方鸿渐的视角,带领我们这些观众见识了太多太多散落在人生之路上的围城,但也正因如此,我们的注意力与思考方向往往只放在了理性与客观的事件之上,却忽略了,《围城》里面同样还用有浪漫与感性的时刻。
是醉人的春季时节,虽说方鸿渐对于苏文纨的追求既有些心软又无能为力,但和唐小姐关系的迅速升温还是让他感到欣喜的,他总觉得应该要做些什么表明心意,于是便借着宴请苏小姐的名义,他同时也向唐小姐发出邀请。 苏小姐是聪明人,自然明白方鸿渐“醉翁之意不在酒”,便借口自己不舒服希望方鸿渐取消宴请,这还不算,她还暗中打电话给自己的表妹,要求她也拒绝赴宴。唐小姐本来听说自己表姐病了是不打算去的,可是面对苏文纨再三地催促,反而激起了自己性格中反抗独立的一面。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在这样一个醉人的春夜之中,方鸿渐与唐晓芙迎来了第一次浪漫的烛光晚餐。
对于唐晓芙的到来,比于兴奋,方鸿渐更多的其实是感激,正如他所说的那样“请客吃饭,客人一个都不难,可太要主人难堪了。”由此也能看出,唐晓芙虽然年龄不大,可为人处事方面很有一套自己的思想,她赴宴的举动既展现了其活泼自由的一面,同时也体现了自己独立于城墙之外的率性。 悠悠的音乐伴着幽幽烛光,唐小姐的脸上也渐渐泛起幽幽红晕,侍者无言,只是不停地上着佳肴,唐小姐以为还有别的客人,故而添了这么多菜,哪料方鸿渐却说,只有他们二人而已。
方鸿渐说:“干嘛还要请别的客人?”
唐小姐笑回:“男人不都喜欢在陌生的女人面前浪费嘛。”
方鸿渐的回答更意味深长:“也许吧,不过,不是在所有陌生女人面前。”
“是在傻女人面前对吧,女人不傻决不因为男人浪费摆阔而对他有好印象——可是你放心,女人全是傻的,恰好是男人所希望的那样傻,不多不少。”
这样一段对话相当有意思,也很有意境。首先是身处朦朦胧胧,不停摇曳的烛光氛围之间,这样的环境本身就会让人沉醉,而当人们彻底醉心于一种氛围之中,其实不知不觉便会丢下曾赖以掩饰的虚假面具,尤其还是面对心有好感的对象时,更是会倾心于吐露自我的真心。
正因如此,方鸿渐才会说“干嘛要请别人?”言下之意已不言而喻——这次宴请其实就是为了你,请你表姐或是其他什么人也好,不过是我掩盖真实目的的小借口罢了。
唐小姐的回答更为灵性,她虽然说得含蓄,但话里已然挑明自己明白方鸿渐的心意,但同时,唐小姐的回答也是一种试探,她把自己仅仅比作与方鸿渐略有交往的陌生女人,这么说其实也是想印证自己的猜想。
于是方鸿渐立马表明了自己的心迹,他表明自己不是在所有女人面前都会有所表现。显然,这番话是多少是有些打动唐晓芙的——虽然唐小姐嘴上说着自己并非是那般见到男人显摆就会动心的女孩,其实内心里还是希望自己就做一个这样的傻女子。
人世间每一次的邂逅与交谈其实都充斥着浪漫,只是有时当含蓄内敛的对话遇上不解风情的人群可能就会变得枯燥且不合时宜。方鸿渐与唐晓芙显然是处于这文化风情中心的人,正因如此,他们彼此间的对白才显得极具浪漫气息。
不过,促成这场宴会成功的,除了二人的有意的双向奔赴之外,苏小姐也间接起到了很大作用。苏文纨欣喜鸿渐为自己吃醋,所以她有意在方鸿渐与赵辛楣之间周旋,谁料,方鸿渐自认识她的表妹之后,便一见倾心,苏小姐看在眼中,却又无法明说,只得暗中作梗,希望能拆散他们。但,很多关系的坚固往往就是在无数声讨反对中促成的——方鸿渐与唐晓芙骨子里又都流淌着这般反抗,渴求自由的精神。
所以最终的结果反而与苏小姐期望相反,二人借着这次烛光晚宴,更进一步地了解了彼此。
唯一遗憾的地方在于诸如此类温馨的场景在《围城》中出现的次数还是偏少的,正因如此,这份赴宴才会显得更加珍贵。
我想,每个人心中最理想的恋爱状态或许也就是这样的吧,在一家还算高档的餐厅,点上烛火,窗外的夜色更浓郁了,或是醉人的春夜,或是蝉鸣的盛夏,室内播放着旋律悠扬的歌曲,但声音却不大,间或着在耳边徘徊,此时此刻,周遭的喧嚣都抛在一边,只是同对桌的人喁喁聊着彼此都感兴趣的话题,晚风吹过,月色正好。
我们希望看到一些有深度的内容,所以选择《围城》,看方鸿渐如何一步步陷入围城,看方鸿渐如何一步步将过去的自己一一丢弃;但同时我们依然会对美好的事物充满渴望与歆羡,所以依旧选择《围城》,拖动进度条,在闪耀摇曳的烛火前停下,去感受一场浪漫的赴宴,去感受醉人春夜里的温馨与融洽。